周一
美國財政部長斯諾這次出訪北京,人還沒到,話卻早早遞過來了:我打算做做中國同行的思想工作,建議他們允許人民幣自由浮動。中國這方面呢,也沒閑著。斯諾還沒到北京,新華社就發好了幾篇述評文章:上周五發表新聞分析《人民幣匯率保持基本穩定是長久之計》,緊接著來一篇《專家建議:不宜對人民幣升值下賭注》,最后評論員出場表態,《維
護人民幣匯率基本穩定》。持續半年多的人民幣升值之爭至此達到高潮。
高潮當然也就意味著不再有懸念了。雖然外界無從知道斯諾來了以后跟中方溝通的具體內容,但一瞧這架勢,看熱鬧的人大概也明白:想讓人民幣升值嗎?您先一邊涼快去吧。
說起來,這場筆墨官司一開始主要是日本財務大臣鹽川正十郎在一邊嚷嚷,說中國現在有實力了,人民幣該升值了。后來美國一些制造商、議員跟著起哄,連斯諾、格林斯潘也加入大合唱,說人民幣人為被低估,還是浮動一點好。唾沫橫飛之際,200多億美元的國際資本已經拐彎抹角來到中國,賭人民幣升值。
這就不難看出,人民幣升值之爭從一開始就不是一個簡單的匯率問題,而且越到后來政治化色彩越濃。包裝了這么大陣勢的輿論,同時裹挾著大量游資,企圖誘導中國入局。中國當然不能答應。
美、日兩國這么起勁,一方面,是近幾年中國經濟的強勢表現搶了他們的風頭,另一方面,他們也想為各自的經濟不景氣找個替罪羊。美國經濟在復蘇邊緣徘徊了兩年,雖然斷斷續續有些反彈跡象,但是,失業率和外貿逆差卻一直居高不下。來自一些競爭力衰退行業的工廠主和工人們抱怨越來越多,說中國工人搶了他們的飯碗。日本經濟衰退十多年了,對“中國制造”的不適感也越來越強烈。因此,他們拿人民幣匯率大做文章,也可以理解。
從中國方面來講,如果有機會,應該特別向美、日等國的游說者強調這么幾點。第一,入世以后,中國的進出口確實增長比較快,但不應該只看到中國的出口在增長,中國的進口也在同步增長。去年中國對全球進口增長的貢獻達到17%。從今年前7個月的統計來看,進口增長42.9%,出口增長33.4%,中國對拉動全球貿易增長的貢獻比去年還要大。
其次,中國的強勢出口靠的主要是廉價勞動力和WTO貿易自由化準則,而不是低估人民幣匯率。耐克在東莞的工廠付給中國工人的報酬是每小時25美分,而美國很多州的最低小時工資是7美元。這該怨誰?為公平競爭起見,與其游說人民幣升值,不如游說在華設廠的跨國公司給中國工人漲工資。自由貿易,說具體一點就是,哪里的制造成本低,就在哪里制造;誰的東西便宜,就買誰的。“中國制造”暢銷正是自由貿易的結果。
第三,美國和日本都應該感謝勤勞的中國工人給他們生產了很多價廉物美的商品,使得受經濟不景氣影響、收入下降的家庭能少花錢,多消費。美國尤其應該感謝中國在輸出大量廉價商品的同時,還借出大量銀子給自己花。僅今年上半年,中國就購買410億美元的美國公債。因此,中國對于美國平衡國際收支、維持低利率和穩定資本市場是有貢獻的。
最后,不妨作個高姿態,對斯諾和鹽川正十郎這樣講:“如果我們的匯率動一動,能拉你們一把,我們也不是不可以毫不利己,專門利人一下。但是,斯諾先生,您也看到,美國曾經迫使日本從上個世紀70年代的300多日元兌1美元上升到目前的116日元兌1美元,升值不可謂不大,但是,這并沒有解決美日貿易逆差問題。從這種情況來看,即使人民幣升值,恐怕也頂不了啥事。鹽川正十郎先生,貴國今年為抑制日元升值,已經在國際匯市上拋出了9萬億日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更何況日中之間也存在著較大的貿易逆差。”
說了這一通,人民幣升值之爭也該打住了。如果誰還要聒噪,不妨問他一句:您不就擔心中國美元多了,沒地方花嗎?那好,借咱300億美元用用,如何?
(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參見6月16日本欄目發表的《人民幣的上升之旅》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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