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錦:謝謝孫教授，下面我們請湯教授再談一下，我們知道亞行在SARS爆發以后，對中國的經濟增長做了一定的調整，我們想知道這種調整，是基于怎樣的一種考慮？

　　主持人:就是說最新的SARS對GDP的影響，是不是有新的看法？

　　湯敏:關于GDP到底幾個百分點，現在在社會上談的很多，已經談濫了，我想我現在只

是講一下。一個是，任何的預測，都是基于很多的假設的條件，因為整個的情況不明確，整個的發展也是存在大量的不確定性，所以，對所有的預測，尤其是未知傳染病的預測，實際上大家更多的是一種猜測，而不是一種非常嚴格的科學預測。作為我們來說，我們是在4月上旬的時候做了一個預測，我們把中國的增長率從原來的7.5%調低到7.3%，當時的預測，一個是因為我們認為大概在6月份左右，5月到6月份左右，SARS基本能夠控制下來，影響主要是服務業，當時是這么一個條件。另外一個條件，我們也認識到，SARS對整個的經濟影響比較大，但是我們7.5%本身的預測，當時還是在沒有第一季度9.9%的情況下預測下來的。

　　湯敏:后來到了四月份的時候，我們得到第一季度9.9%的增長數據，我們同時把綜合的因素考慮進去，我們認為中國的經濟今年能夠達到7.3%，甚至更高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所以這是一種預測。當然，后來有一個多月的發展，情況有很大的變化，目前我們還沒有做新的預測，總的情況，我們認為會更好一些。

　　孫錦:有位網友提了一個新的提法，就是“后SARS時代的生存與發展”。請趙教授談一下您對新的說法有什么見解，尤其是針對中小企業而言？

　　�牐犣w忠:我們現在還在SARS時代，所以我想現在的問題就是說，如何渡過SARS難關，至于后SARS時代，我們稍后再考慮這個問題。

　　�牐牅�敏:我愿意談一談這個問題，我很關注中小企業，其他的網友也提出來后SARS時代對中小企業怎么樣。后SARS總會到來，而且已經有人提到，目前來講，我們已經步入了SARS時代，那么對中小企業影響有多大？我想，從總體來說，SARS對中小企業的影響，在短期內是非常大的，但是中長期，我想影響不是很大，或者說可能正面影響比負面影響更大一些，為什么正面影響更大一些？我想，通過SARS，從政府到群眾，人們都進一步認識到中小企業它的重要性，特別對就業方面的重要性，認識到服務業，一旦服務業如果陷入危機的時候，人們的生活就會帶來多么大的不便，5月份大家都在家里呆的時候，大家多么向往，總有一天能夠自由自在的到餐館吃飯，到商場逛街，象這些是正面的影響。通過政府幫助企業的措施，包括北京市對中小企業抵押貸款的措施，做好的話，也給金融機構很好的啟示，發現中小企業的風險并沒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大，當然前提是我們貸出的款，我們得到貸款的企業有很好的信譽，能夠還款，這些都是中小企業以后發展的契機。當然對個別的中小企業，特別是服務業和旅游業有關的企業，很有可能在后SARS時期，甚至更長時期，有一些經營方式方法可能要進行調整。比如說經營野味的這些餐館，我想你們就可能要整個的改變經營的方向了。另外，包括我們分餐制，包括我們老百姓對餐館的衛生條件的要求等等，可能會比SARS以前更高，我們應該做及時的調整。

　　�牐犝巛�:除了湯敏博士說的生活質量受到影響以外，更現實的問題，就是對于就業的影響，現在也有研究人員認為，可能會影響到八百萬人的就業，國家的勞動保護部門也提出實現45%的就業率，各位對失業和就業的問題怎么看？

　　�牐牅�敏:中國的就業問題是長期的問題，并不因為這次SARS或者說一些短期的措施能夠從根本上得到解決，因此，我們要做打持久戰的思想準備，確實就業問題不僅在中國，在所有的國家，都是大問題，中國在這個問題上顯得更嚴峻。對今年的就業問題損失是多少，這跟我們下一步經濟措施，包括我們對現在防非典的一些效益不高，但是經濟損失相當大的這些措施，在多快的程度上取消或者減弱。當然，我覺得如果對整個經濟的影響是比較小的，到今年我想過幾個月以后，我們的就業問題，起碼恢復到SARS之前的水平，如果我們在加上一些得力的措施，特別是中小企業，鼓勵中小企業發展的措施，我們的就業會進一步增加。當然，今年我們提出的八百萬新增就業這一目標，是不是一定能夠達到，我想就可能會受到一些影響。當然，還跟SARS會不會出現第二輪和會不會老百姓的心理影響長期揮之不去，這都有關系。但是總體來說，如果我們措施得力的話，SARS對就業會有短期的影響，長期的影響，如果我們不是出現大批的中小企業破產這種現象，那么目前來說，這種現象看來危險并不是很大，這種危險不出現的話，應該來說，對中長期來說，對就業不會有太多的負面影響。但是，剛才我說了，中國就業問題不是SARS造成的，是一個長期的問題，我們還得要采取很多很多別的方法來爭取解決就業問題。

　　�牐犣w忠:我覺得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SARS在某種程度上對就業層面的影響，比GDP當前的數字更重要，就是政府應該給予更多的關注。在開始第一段的時候，我說過，SARS的影響到第三產業，影響到了中小企業，近一兩年來，這些行業都是吸納主要的勞動力方面，有一個數字，是潘教授做的，他說這兩年上述提出的行業，吸納了就業人數的38%，現在正好SARS沖擊到這些方面，肯定對就業形式產生很嚴重的影響，有兩個例子，一個是在民工方面，一個是在第三產業，SARS之后，很多人回家了。說到這里，我們怎么樣來保證經營，保證今年的增長目標，或者4.5%的失業率能不能保證，首先4.5%還是一個爭論的概念，很多人并不同意我們實際上是這個數字。第二，勞動部提出要守住4.5%，我很感興趣他們怎么達到這個目標，我想了很久，很多的勞動經濟學家都在考慮這個問題，我同意潘教授的說法，這是一個長期的問題，現在還沒有解決這個問題，我自己考慮了很久，但是很坦率的說，我不知道怎么化解這個影響，我不知道勞動部怎么保證失業率的。

　　�牐犝巛�:有一位網友請問湯敏博士，你談到我們是增長優先還是發展優先的問題，在就業率問題上，是GDP優先還是就業率優先。

　　�牐牅�敏:關于這個問題，我去年年底專門發表了一篇文章，當時引起了爭論，那篇文章的題目就是《增長優先還是增就業優先》，我的觀點是，在當前的情況下，應該把就業放在比增長更重要的位置上，原因是目前來說，中國的就業是相當嚴峻的，而且即使我們現在保持了高速的經濟增長，但是我們的就業問題是越來越嚴峻。很多學者研究，都證明在八十年代，一個百分點的經濟增長產生的就業量實際上比九十年代多兩倍到三倍，就是說我們盡管現在目前保持高速經濟增長，但是由于我們的整個經濟更向資本密集化的方向轉變，所以我們就業的容納程度越來越低，如果我們城市保持大量的失業，農村保持大量的隱性失業，GDP增長再快，到以后也會產生重大的社會問題，包括我們的貧富懸殊的問題，因此現在應該把就業優先的問題，擺在重要的地位上。剛才談到了關于就業，中長期影響不大，但是短期的影響，這兩個人群，我們一定要特別注意，一個是農民工的問題，最近大量的農民工返鄉，他們返回來，再經過十幾天的身體檢查，可能有關部門還要制造很多的障礙，讓他們返回來，這一點，我們應該比較小心的采取措施，否則的話，會減少我們的農民工進城返回原來的工作崗位。而農民工的收入，是目前在農村唯一的增長比較快的收入。第二，我們要注意本屆大學生的就業的問題，因為本來我們就業形勢不是很好，我們本屆大學生又是擴招以后的第一屆大學生，本來工作很難找，又經過SARS的情況，造成了好幾個月的停滯，整個經濟活動的停滯，如果還是按照原來的七月份來算就業率，或者可以把這一屆大學生就業的時間拖的更長一些，采取一些辦法，否則的話，這兩大人群的影響將是非常大的。

　　�牐燬en:我完全同意你們的看法。我覺得，我想讓各位知道，在美國，今年有最大的MBA的失業率，這是全球經濟所造成的，我們都希望世界經濟能夠好轉，全球的就業形勢也會好轉，我們要明確，中國的失業問題在私營領域的程度，以及SARS所帶來的影響和對中國整體經濟的影響，尤其是對于經濟增長的影響。我也想提醒所有的發展中國家注意，就解決這個就業問題可能采取的一個顯而易見的做法的時候，我們面臨的一個兩難的境地，在這方面還沒有一個明確的經濟模型來解決這個問題，所以我就想指出這點。

　　�牐爩O錦:這位網友想問一下Sen教授一個問題，在美國歷史上有很多大的危機，而這些危機恰恰成為他們發展中的一些里程碑。我想知道，究竟這些危機中有什么能夠讓我們得到啟示，成為我們發展中的里程碑？

　　�牐燬en:我想我們已經從中國，從這次的討論中得到了一些很好的建議，我想從各位所討論的東西中可以看到，我們得到下面的幾個結論。第一點，整個中國的發展政策、社會政策以及經濟增長政策之間的平衡，農民、民工的問題以及農業發展問題，以及各地區經濟發展不平衡的問題，更重要的是，要調查中國的基礎設施投資的政策，尤其是在公共衛生領域的工作重點問題以及危機應急制度。因為現在有這種可能性，就是中國在尋求經濟繁榮的過程中，會有各式各樣的危險，中國要做好積極的準備，應對那些危機，我想從在座各位的討論中，我可以聽出來，大家非常認真地希望將SARS危機，變成一個機會，來重新調查審時度勢，同時我也認為，SARS危機使中國意識到，中國有自己的一些優勢，在這個危機中表現得非常明顯，中國如何來加強自己的這些優勢。

　　�牐犝巛�:由于時間的關系，我們現在回答網友提出的最后一個問題。請中美雙方的四位專家共同回答一下SARS對于中國的經濟改革而言帶來的契機，或者推動怎么樣？

　　�牐牅�敏:我覺得SARS對于中國的改革是一種推動和契機，應該來講是一個全民的共識，肯定不會是一個阻礙，因為這一次使全體人民和政府，包括老百姓，大家都認識到除了經濟增長之外，我們還有很多別的事情要做，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是現在我們擔心的是，我們這個推動，我們這個契機，我們達到一種什么程度，我們可能是一個很小的推動，或者我們一個不疼不癢的契機，把SARS控制起來了，我們把我們的傳染病醫院把它做的更好了，呼吸機多買一些等等，我們就歡呼勝利了。但是如果我們很好的從這里發掘出我們體制中存在的問題，能夠做一些不就事論事，而是做一些深層次的問題，給我們建立更好的防危機，而且使我們社會更成功的發展，我想如果我們再過十年，再回來看這次危機，我們倒覺得是我們中國在經濟發展和整個社會發展的一個巨大的推動。那么，希望我們能夠做到這一點，做到這一點，也就跟我們現在已經開始的反思，從學者到媒體，到政府的這種反思，我們要不斷的發掘這里傳出的信息，這個非常重要。

　　�牐犣w忠:我也同意SARS對我們國家整體來說是一種契機，因為經歷了SARS，我們才知道，事實上我們整個政府體制和社會結構很多方面都存在很多需要改進的地方。所以，如果我們能從SARS中，確確實實學到很多的經驗，花了這么多的錢確實買到教訓的話，這對我們以后的發展是有利的。我同意我們反思SARS，應該從更深刻的層次來反思，而不是傳染病少了，公共衛生投入不足，這種層次的角度來反思。其實在SARS之所以在中國爆發，剛才湯敏教授說了多倫多和越南的例子，說明了除了具體的數字以外，還有很深層次的原因，如果我們能夠對這些原因和體制反思的話，將對我們國家產生很大的作用。在這種程度下，對SARS進行系統性的反思，提出系統性的建議，比僅僅來評價SARS造成的短期的影響多大，如果化解短期的影響，要深刻的多，長遠的多。

　　�牐爩O錦:下面請Falguni K. Sen教授談一下最后的問題。

　　�牐燬en:我覺得SARS讓中國意識到經濟增長、政治體系和社會體系之間的復雜的關系，我也指出了，正如在座各位意識到的一樣，如果大家能夠理解這三者之間的關系的話，SARS會變成一個很好的契機，當然有危機總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大家可以把危機變成機會，如果能從危機中吸取教訓和經驗的話，我想從在座各位發表的意見中，我可以看到中國確實在SARS危機中學到了很多東西。謝謝。

　　�牐爩O錦:下面聽一下孫教授有什么想法？

　　�牐爩O滌:我做一個簡短的結束。我想SARS是一個突發事件，始料未及的，社對社會影響很大，當然我們從這里學到很多的教訓，主要是對其他的一些體制比較信息共享，也讓民眾能夠互助，這是一種共識。對經濟來講，SARS對無論是國外的投資還是國內的投資，還是國內的儲蓄和就業，SARS的影響，不會太顯著，暫時來說，這次也是一個很嚴肅的考驗，對一個社會來講，對危機的處理是一個很嚴肅的考驗，我們現在取得的一些動力，比如說對產品結構的改變，這些我們可以多考驗一下。但是整個來說，這并不是經濟現象。

　　�牐爩O錦:今天隨著最后的問題的結束，也到了我們整個“中外學者越洋對話”的結束，非常感謝四位嘉賓的參與，還有所有的熱情的網友提出的非常好的問題，相信大家都從這次對話中得到很多的啟示，也對如何應對SARS這場危機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觀點。謝謝各位嘉賓，謝謝各位網友，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