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藝術家們的心靈感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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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3年05月24日 19:50 《財經時報》 | ||
非典已經改變了絕大部分藝術家、作家的生活:展覽推遲了,出書推遲了,聚會減少了。但正如小說家盛可以所說的“非典雖然是把人和人之間的距離拉遠了,但確實是把心和心推近了” 采訪人:本報記者 周文翰 受訪者: 盛可以:作家,現居深圳 韓東:作家,現居南京 劉E:樂評人,現居北京 蘇非舒:詩人,現居北京 張慶:畫家,現居北京 劉慈欣:作家,現居山西娘子關市 伊沙:詩人,現居西安 “藝術家改變不了非典!”所以,說這句話的藝術家趙半狄嘗試改變非典時期人們的心情,在他上月推出的“阻擊非典,保衛家園”的平面廣告上,趙半狄與他那只中國實驗藝術界最著名的動物伙伴“熊貓咪”都戴上“非典時期”的標志物——白色大口罩,背靠大樓,在一個類似于巷戰的場景下,手持彩色的“槍支”迎戰看不見的“敵人”。 趙半狄說:“我是一名藝術家,但更是一個特殊的社會工作者,我在以我的方式表達自己對社會的責任感。”從1999年起,趙半狄與他的熊貓咪已一起參加了多次“社會活動”,他以一種充滿詩意和幽默的手法,讓人們思考快速富裕的同時,我們面對的不斷加劇的病態:污染、暴力、失業、煙草。現在,又加上了非典。 事實上,非典已經改變了絕大部分藝術家、作家的生活:展覽推遲了,出書推遲了,聚會減少了。但正如小說家盛可以所說的“非典雖然是把人和人之間的距離拉遠了,但確實是把心和心推近了”。靜心觀察生活中的變和不變,那些基本的東西——比如對交流和歡樂的需求和體驗——似乎并沒有“非典型化”,電信運營商激增的短信利潤可以作證。 對“非典題材”并不敏感的科幻作家劉慈欣認為:“此前許多科幻小說家創作的涉及傳染病的情景遠比現在要可怕,事實上,即使與人類社會已經實際發生過的許多烈性傳染病相比,非典顯得很普通很平淡”。但親身面對這場突發危機,社會和個人的心態在緊張和松弛之間反復運動到底會如何改變人們的內心生活呢?或許正如小說家韓東所言:“人的節奏緩下來總能體會到一些事情,是否,我們以前積極努力的某些東西是不必要的?” 《財經時報》:你以前一般每天有多少小時待在家里,現在呢? 盛可以:我現在和以前差不多,幾乎整天都呆在家里。睡到想起來時起來,吃點東西,先上一會網,再開始寫作。 韓東:一般上午睡覺,下午到工作室,晚上去外面與朋友們相聚。待在家里的時間(工作室也算家)約十六七個小時。 劉E:我不上班。以前基本上就不怎么出門,出門也是在晚上看樂隊演出。現在演出都取消了,更不用出門。在家看電視、看DVD、聽音樂、寫稿子、干家務活。 蘇非舒:我以前基本上是天天呆在家里,除了外出會朋友及喝酒時。現在也一樣只是外出喝酒少了。在家里一般就是寫寫東西、上上網、看看書、有時聽聽音樂,總的來說,非典對我的影響不是很大。 張慶:因為我的職業性質以前一般天天都在家非典時期對我的作息沒有太大的改變。 劉慈欣:我這里地處偏僻,非典對生活的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在家的時間與平時一樣。 伊沙:這么說吧,假如以前每天是22小時,那么現在就是24小時。寫作是消磨時間的最好方法,寫作長篇小說尤其如此。其實我這個人很少能意識到時間需要“消磨”。 《財經時報》:現在你一天之內的基本活動和以前相比有什么變化?和親友接觸有什么變化? 盛可以:除了睡覺,我一天基本上都在電腦前,沒有電視,沒有報紙。現在上網肯定得看一下關于非典的新聞。自己雖然不擔心感染,但得考慮別人是不是害怕,所以盡量不聚會。主要是電話和E-mail聯絡。 韓東: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寫作以及和朋友聊天。和以前相比,出去的次數少了,和朋友們一般是上網聊天。 劉E:每天下午三四點鐘起床,吃第一頓飯,說不上該叫什么飯,在家附近活動活動、買報紙看看,晚上看看電視,吃第二頓飯,聽一夜音樂同時寫稿,天亮了睡覺。和以前相比沒什么特別大的變化,區別只在于徹底塌實了,沒有了出門聚會的誘惑。和親友基本上不見面,親友也都在家里塌實著,沒人主動要求串門,聯系方式就是打電話。 蘇非舒:跟以前差不多吧。最大的變化就經常聽到、看到與非典有關的事。見面少了。通常是用電話及電子郵件。 張慶:基本的活動就是起床后畫畫兒,然后簡單的午飯,休息一會,看看正點新聞,然后再畫,然后做晚飯。有時心情好,晚上也畫。最大的變化就是現在天天在家吃晚飯了,無法會朋友,親友之間幾乎不來往了,只是通過電話聯系。 劉慈欣:一天之內的活動與平時沒什么變化,與親友的主要聯系方式是電話。 伊沙:早晨8-9點起床,早點一般不吃,開始寫作,寫作中間以上網作為休息,到12點吃午飯,睡午覺兩小時,起床接著寫,間或上網,到晚飯打住。晚上有靈感就寫詩或修改舊詩,看書、看報紙、看電視,間或上網,睡覺肯定在12點以后--最近有所提前,是因為聽說睡“子午覺”非常有利于健康。和以前相比,最大的變化是學校的課從過去每周6節減少為現在的4節——也就是每周還有一個上午,我必須到學校去給學生上課。還有就是我的所有兼職在非典到來時都自然停止了。和親友平時就接觸少,現在已經少到沒有。打打電話,發發郵件什么的。 《財經時報》:你覺得自己近期的創作受到非典的影響了嗎?遠點來說,你覺得非典時刻的感受、事件以后會進入你的作品中嗎? 盛可以:近期創作沒有受非典影響,但具體到創作中的某些觀念上,比如愛情、日常生活,可能會有些變化。非典雖然是把人和人之間的距離拉遠了,但確實是把心和心推近了。 韓東:寫作沒受大的影響。但我的長篇《扎根》原計劃5月初出來,由于非典延期了,何時出不得而知。書出的遲,稿費來的也遲,生計是一個問題了。前天寫了3首詩,題目就叫《非典時期》。 劉E:確實受到了些影響,雜志社不正常上班了,約稿也不如以前積極了。一些時尚類雜志開始轉攻在家“自娛自樂”的選題,寫戶外演出就不合適了;專業音樂雜志沒有受什么影響,約稿內容仍然很寬泛,寫起來也痛快。說起來我是很享受這段非常時期的,這個時期是否會進入日后的創作內容現在還說不好,專門去寫是不會的,但很可能會提到。 蘇非舒:近期影響不大,但我認為它會深入“人心”,是長期的。因為我的工作性質是在家里,基本上對時間安排影響不大,創作內容近期應該也不會有多大影響。遠點來說應該會。 張慶:非典對我的創作沒有影響就是對我將要參加的幾個展覽有影響,都延期了。非典的感受也許會進入到我的作品但不會直接進入,就是說,不會是簡單直接的表述。 劉慈欣:創作沒受任何影響。對科幻小說來說,以前有大量題材涉及到傳染病,與那些想象中的傳染病相比,甚至與人類社會已經實際發生過的許多烈性傳染病相比,非典顯得很普通很平淡,我想自己以后不太可能去寫它。 伊沙:我近期的寫作和非典無關,如果說受到什么影響,就是多給了我兩節課的寫作時間,和平時就很少出去應酬。我想現在的感受和發生的事件會進入到我今后的作品中去——由我的寫作特點可以做出如此推斷。 《財經時報》:你個人覺得非典事件會長期影響到你和其他人的心態、生活習慣乃至整個社會嗎?你覺得哪些方面可能有改變? 盛可以:非典對社會和人的心態的影響是肯定的,并且這個影響很大,整個人類都會為之反思。 韓東:很難說。人的節奏緩下來總能體會到一些事情,是否,我們以前積極努力的某些東西是不必要的? 劉E:非典事件不會對我個人的心態、生活習慣有什么負面影響,身邊的朋友也是。我看對社會也就是經濟方面有影響;老百姓都不出門挺好的,讓這個城市更適合生存一些,大街上夠清凈,購物中心也在降價。如果這是非常時期的變化,那就一直這樣改變下去好了。 蘇非舒:我覺得會的,影響的大小會因人而異。我認為思想狀況應該是最大的,同時對人對事對社會等的看法應該都會有改變。 張慶:雖然目前出門時心有顧慮,但我相信這種顧慮是暫時的,不會長期影響到我或其他人的心態,社會仍會調整到正常的狀態。 劉慈欣:不會在生活習慣等方面造成長期的改變。 伊沙:我想會影響,有很大的影響。現在說不清楚。我們走著瞧,慢慢地體驗。世界是未知的——非典的出現很好,教育了自以為是的人類。 《財經時報》:如果讓你選擇一位非典時期的“焦點人物”或者說“英雄人物(也可以是反英雄人物)”,你選擇誰? 盛可以:在生與死的戰場上,我覺得,每一個人都是英雄。 韓東:那就選我吧,因沒別人好選。我沒有采取任何相關的預防措施,一來可能危險不很具體(如身邊無人得病),二來,我覺得每天死于車禍的很多,但大家都沒有因此不坐車啊。當然,在疫情蔓延的情況下,我愿意服從相關的規則。 劉E:沒關心過這個問題。一定要選的話,選《射雕英雄傳》罷。一個熱門連續劇一天連播四五集,不是非常時期電視臺那么受歡迎的話,的確少見。 蘇非舒:沒去想。如果現在想想的話,那應該是那些在一線的醫務人員吧。 張慶:“焦點人物”我選擇北京王岐山市長。 劉慈欣:我想不出這一時期有什么真正的“英雄人物”,那些醫生和護士不過是在盡他們的職責。不過如果有人研制出了非典疫苗或治療該病的藥物,那他一定是英雄了。 伊沙:鐘南山——他肯定是這個時期的“英雄”,關鍵是我看到這個人物內心的風采,僅僅是通過他的寥寥數語。我想“時勢造英雄”這話是不對的,只不過是“時勢”讓我們看見了、知道了許多平時默默無聞領域內其實早就很牛B的人。與此相對,這段時期內我最見不得平時的那些“公眾人物”——比如白巖松,3月他指導大家看伊戰,5月他教育大家抗非典——他怎么什么都敢叨叨呀?這大概就是“反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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