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RS阻擊戰需要澄清的重大科學問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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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3年05月15日 17:17 南方周末 | ||
從診斷、藥物到疫苗 ——SARS阻擊戰需要澄清的重大科學問題 □本報駐京記者李虎軍 面對SARS的突然襲擊,科學家們臨危受命。固然,SARS病毒本身還有很多個未解之謎,但不容忽視的是,在目前鋪天蓋地的報道中,同樣有很多易于引起誤解、需要澄清的問題。在這場悲壯慘烈的遭遇戰中,全世界科學家的反應速度應該算是快的,但這個速度是不是足夠快呢?抑或,當我們在急于求成時,會不會驀然回首,發現自己已陷入欲速則不達的尷尬境地? 診斷:何時能確診 每天下午4點,人們都會去關注衛生部的疫情通報:全國又有哪些地方新增了多少SARS臨床診斷病例。 這些臨床診斷病例果真都是SARS病例嗎?并非如此。 按照衛生部公布的SARS臨床診斷標準,一些感染上普通肺炎,但并非感染上SARS的病人,也完全有可能被誤診為SARS病人。實際上,如何準確診斷SARS病人,在其他國家同樣是一件棘手的事情。而世界衛生組織(WHO)的SARS疫情通報中,對臨床診斷病例的稱謂是:可能病例(probableSARScases)。 之所以稱其為“可能病例”,是因為如果不結合真正有效的實驗檢測手段,僅僅依據臨床癥狀,以及“與SARS病人有過密切接觸”這個比較模糊的標準,是無法真正確診的。 這種不確定性,使得SARS的防治難上加難。開發出真正有效的SARS病毒檢測方法,自然成了科學家孜孜以求的目標之一。 早在3月26日,位于德國漢堡的Bernhard-Nocht研究所,已率先公開推出一種檢測SARS病毒核酸的方法:PCR(聚合酶鏈式反應)。據5月8日英國《自然》雜志報道,這種方法如今已在全球150多家實驗室得到應用,檢測所需的陽性對照RNA則可以從該所免費獲得。 PCR方法可在發病早期(但不是如國內某些媒體宣稱的潛伏期)進行診斷,但其檢出率有待提高,而且,檢出結果為陰性時也并不能排除病人感染SARS的可能性。因此,據中國疾病控制中心病毒研究所李德新研究員介紹,對那些被隔離觀察的疑似病例(WHO稱為suspectedSARScases),僅憑一個PCR陰性的結果,是不敢解除隔離的。 4月19日,從中科院北京基因組研究所傳來好消息,該所研制出了檢測SARS病毒抗體的ELISA(酶聯免疫吸附分析)檢測試劑盒。這種方法目前也是美國疾病控制中心(CDC)采用的主要檢測手段。 在5月8日的一次記者會上,CDC主任朱莉·格伯爾丁稱,已向美國各州和地方實驗室推廣ELISA方法。而采用這種方法,如果發病21天后檢出陽性結果,即可確診為SARS病人。 但是,ELISA方法依然存在重大缺陷:它不能用于早期診斷,以中科院北京基因組研究所研制的ELISA試劑盒為例,只有當發病時間超過10天-21天,陽性檢出率才能達到90%以上。 在這種情況下,開發出切實有效的、又能用于早期診斷的檢測方法,依然需要科學家們的不懈努力。 治療:特效藥難尋 5月7日,WHO給出了SARS病死率(指所有病人中死于某個疾病的比例)的最新估算:14%-15%。 這個數字大大超出了WHO先前的估計。尋找更為有效的療法,降低SARS病死率,也因此顯得更加迫切。 目前,在臨床治療上,國內主要采用中國工程院院士、廣州呼吸疾病研究所所長鐘南山等人提出的大劑量糖皮質激素加無創或有創通氣療法等,取得較好效果,廣州“非典”的病死率要低于全國平均水平。而解放軍302醫院姜素椿教授因搶救SARS患者被不幸感染以后,于3月22日親身試驗了恢復期血清療法,即注射SARS恢復期患者的血清來進行治療。在配合其它藥物治療后,這位72歲的老人康復了。 香港中文大學醫學院則從3月底對恢復期血清療法開始進一步試驗。到5月初,研究人員對外宣稱,經過21天觀察,20名患者暫時無人死亡,而對照組的20名患者則有3人死亡。不過,研究人員表示,恢復期血清能否作為治療SARS的一線藥物,仍需要更詳細的研究評估。 與此同時,包括中國在內,世界各地的公立研究機構及私人制藥公司還在積極尋找新的治療藥物,就連著名華裔科學家、紐約亞倫·戴蒙艾滋病研究中心的何大一教授也加入了抗擊SARS的行列。5月11日,這位艾滋病“雞尾酒療法”的創始人與香港大學醫學院科學家共同舉行記者會,宣布正在聯手尋找可阻止SARS病毒進入人體的抗病毒藥物。 有報道稱,美國陸軍傳染病研究所已經篩選出了兩個可能的藥物:β干擾素和半膀氨酸蛋白酶抑制劑,其中β干擾素更是被當作最有希望的候選。但是,該研究所目前僅得到β干擾素的體外試驗結果(體外試驗與體內試驗結果可能會有很大差別),而且所需劑量是正常劑量的10倍。正因為如此,格伯爾丁說,現在就對這兩種藥物的作用進行判斷,實在為時過早。 在國內,由于SARS疫情十分嚴竣,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SFDA)已經緊急批準了兩種干擾素:軍事醫科院微生物流行病研究所的重組人干擾素ω噴鼻劑和北京遠策生物公司的重組人干擾素α-2b噴霧劑作為預防用藥進入臨床研究。 不過,中國工程院院士、北京大學醫學部莊輝教授提醒說,“這兩種干擾素僅僅是批準作臨床試驗。只有經臨床試驗證實有效后,才能用于人群預防,目前尚不能寄予過高的期望。” 在目前這種特殊情況下,SFDA既要為防治SARS的新藥物提供方便,又要保證藥物的安全性和有效性,承受了極大的壓力。而SFDA沒有批準上述兩種干擾素注射制品的治療用途,而僅僅是批準其噴鼻劑(噴霧劑)的預防用途進行臨床試驗,大概也是一個折中的結果,因為注射制品的安全性和有效性更難保證。 實際上,尋找治療SARS的特異性藥物,是一個比尋找特異性診斷方法艱巨得多的任務。而找到這種藥物后,要證明其有效性和安全性,乃至組織規模生產,也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5月8日,某新聞網稱,北京幾個大的接診SARS病人的醫院都在努力實現零死亡率。但是,專家指出,在沒有生產出治療SARS的特異性藥物之前,實現這個良好的愿望難度極大。 疫苗:會那么快嗎 4月底,上海某報稱,上海科研人員保守估計,一種專門克制SARS的核酸疫苗一個月后可望研制成功,市民注射這種疫苗后,機體會主動產生全面免疫力,阻擋SARS侵入。 果真如此,這無疑是自抗擊SARS以來“最大的好消息”。但這一報道很快遭到了專家的質疑和批評。一般說來,找到候選疫苗之后,只有通過嚴格的動物實驗和三期人體臨床試驗之后,才能獲準上市,而這一過程至少需要三到五年時間。當然,對SARS這個特殊的疾病,SFDA可能設立一些綠色通道,但證實疫苗有效性與安全性的程序絕不可少,否則的話,可能會帶來另一場災難。 “到目前為止,人類歷史上還沒有一種疫苗是在一個月內研制成功的。相反,許多傳染病的病原體雖然在幾十年前就已被發現,但至今其預防性疫苗仍未研制成功。”莊輝說。 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中科院院長路甬祥也特別強調,即使在當前這種緊急情況下,也絕不能急躁,因為研究工作有其自身的客觀規律。 專家指出,至少在今年年內,是不可能有SARS疫苗推向市場的。既然如此,世界各國為什么還要投入那么大的力量研究SARS疫苗呢?這是因為,即使這一次人類幸運地遏制住了SARS,它今后還有可能卷土重來。 令人稍感欣慰的是,在SARS疫苗的研制中,也存在一些令人樂觀的因素。例如,科學家此前已經開發出對預防動物冠狀病毒感染有效的疫苗,這說明SARS疫苗也是完全有可能開發出來的。 其實,即使SARS疫苗能夠在三五年甚至更短的時間內研制成功,但由于疫苗接種率不高、病毒可能發生變異等各種原因,也并不意味著問題就徹底解決了。例如,乙肝疫苗1986年就研制成功,甲肝疫苗1991年就研制成功,但乙肝和甲肝仍在困擾著人類。 人類與SARS病毒這種自然界最卑微生物的戰斗,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斗。在這場戰斗中,科學正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但是,我們也不能對科學寄予不切實際的期望,更不能采取不科學的做法(如大量人群長期大量服用所謂的SARS預防藥物必然出現不良反應,同時造成人力物力的浪費)。畢竟,科學研究有其自身的規律,種種不切實際的期望和不科學的做法,都將使正處于災難中的人們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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