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財經訊2003年2月28日，由《財經界》雜志社舉辦的“博士咖啡沙龍”在北京馬克西姆餐廳舉行。本期主題為“產業基金”。博士咖啡研究團隊中的巴曙松、高輝清和趙曉博士到場，對話當前中國產業基金發展的是是非非。以新浪財經獨家全文實錄，以下是本次對話實錄：

　　博士咖啡研究團隊的專題對話：當前中國產業基金發展的是是非非

　　主持人(陳晨星《財經界》雜志社編輯部主任)：

　　歡迎大家參加我們《財經界》博咖沙龍活動，本期的主題是產業基金，我是博咖的主持人陳晨星，也是財經界雜志的編輯部主任，首先請允許我介紹一下今天的嘉賓，趙曉博士是國家經貿為經濟研究中心宏觀部部長，北大中國經濟研究中心博士后研究員。高輝清博士，國家信息中心發展研究部戰略規劃處處長；還有一位是巴曙松博士，是中山大學嶺南學院金融學教授、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博士后研究員、中國證券業協會發展戰略委員會主任；另外，北京師范大學金融研究中心主任鐘偉博士今天有事不能參加。首先需要聲明一下，這些嘉賓的意見和看法僅僅代表作者個人的研究結論和看法，既不代表所在機構的看法，也不代表《財經界》的看法。傳媒界的朋友如果需要發表報道，請務必事前征得演講者本人和我們的同意，我們也不對那些沒有征得我們事前審閱的引用負責，謝謝。今天，我們選擇的主題是產業基金，我們將圍繞中國產業基金發展現狀、背景、產業基金發展的意義，以及所投資產業的熱點和發展趨勢進行討論。首先進入沙龍的第一個程序，先請高輝清博士做一個十分鐘的主題發言。

　　高輝清：非常感謝大家來參加我們的活動，我對產業基金研究的角度跟我自己的知識背景是有關系的，我作為國家計委所屬的研究發展戰略的一個部門，所以我主要是可以從宏觀經濟的發展角度，以及中國改革的推進角度來看到產業基金為什么要發展。在我們過去，博士咖啡一起討論的時候，經常會出現一個最明顯的現象，任何問題可能都會有幾種答案，然后大家都吵得特別厲害，這回沒有看到趙曉怎么樣，從他們兩個的觀點看，好象都沒有爭吵，基本上對這個產業基金是持認可的態度，不知道趙曉博士是不是這樣。

　　趙曉：我是反對的態度。

　　高輝清：太好了，那又可以吵了。我先說一下我的態度，作為產業基金，對于中國來說有什么意義？按道理來講，產業基金好象是一個很簡單的措施，一個比較簡單的或者是立法措施，或者是一個政策，但是我覺得，從比較高的層次看，我覺得很有必要，而且很重要。首先我想提出一個問題，在現階段，或者說未來幾年之內，靠誰來推動中國經濟的發展，它的動力應該在什么地方，我們現在都知道，在目前為止，我們國家推動經濟的動力是非常多的，去年來說，投資、出口，都是兩大很重要的動力，我們現在問，從未來看，主要應該是靠什么來推動？在西方國家很簡單，主要是靠消費來推動經濟責任，它的消費比重占GDP的比重是非常高的，但是在中國，我相信未來十年內，你要把我們消費占GDP的比重達到發達國家那樣的水平，我覺得基本上是沒有可能的，這個意思是說，我們可能在未來十年之內都不可能做到像西方國家一樣，靠我們的消費來推動經濟增長作為最主要的力量，這個理由主要還是中國存在著很多現實的問題，比如說收入分配不平均的問題，中國的產權立法沒有到位，中產階級沒有辦法培養的問題，還有地區差別的問題，這一系列的問題，十年都不一定解決得好，這樣的情況下，對消費的制約比較大，所以我們的消費達不到最主要的推動力量。

　　從出口的角度講，未來十年，你指望像現在這樣對中國的經濟增長拉動這么大，難度很大，全世界都在指責中國，前兩天日本還提交了一個協議，七過集團的協議，希望借助全世界的力量壓中國，希望中國人民幣的匯率升值上去，希望制造第二個廣場協議，但是時機不太對，美國跟英國天天琢磨著怎么打伊拉克，這時候不想得罪中國，還需要中國配合，所以自然而然就把這個提案給否決掉了，但是這代表一個趨勢，就是國際上對中國的壓力越來越大，對中國的指責越來越大，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中國經濟責任的周期跟全世界基本上不太一樣的，比如說美國往下走的情況下，我們還往上走，兩個不同的經濟體，但是匯率問題上卻扣在一起，兩輛車一樣，一個往東走，一個往西走，還要拴在一起，就不太合理，這種情況下，別人自然要指責你。當然從目前情況看，我們沒有必要非得讓它脫鉤，讓它升值，因為對于中國來講，未來幾十年，中國的前途可能就寄托于中國作為世界工廠的地位到底能不能成立，作為一個世界工廠，最大的根基就在于我們的勞動力成本低廉，因為我們其他沒有優勢，管理沒優勢，技術沒優勢，資金沒優勢，就得靠成本，如果人民幣匯率升值的話，就是自廢武功，自己抹脖子自殺，所以希望能夠化解人民幣匯率貶值的問題，這會遇到很大的阻力，這么大規模的出口，還要保持大順差的出口方式，肯定是不可持續的，所以這種情況下，未來的十年，中國發展的推動力主要還是靠投資，投資也涉及到兩方面，一是外資，一是內資。當然，現在外資的利用形勢特別好，而且全世界最近幾年利用外資總量不斷下降的情況下，中國流入的外資全不斷上升，去年達到了全世界第一，美國和伊拉克一打起來，很多資金可能又會跑到中國來，相對來說，中國離戰火還比較遠，這對外資來說是一個好事。但是，從任何國家看，依靠外資發展經濟，是絕對存在著風險，最少存在著兩方面的風險，第一個風險是，如果外資把這個國家很重要的一些部門都給壟斷，都給控制，作為國家來說，是絕對大的悲哀，對國家經濟安全來說是沒有保障的。第二個風險，如果外資占的比重太大，一旦撤走的情況下，這個經濟就會垮掉，這在世界上有現成的很多的例子，最近的金融危機，很大的原因是外資突然大量的撤走，經濟就垮掉了，就像一個房子把支柱撤掉了一樣。所以長遠看，利用外資來發展我們國家的經濟，還不是很安全的，最好的情況就是發展內資。

　　那么發展內資的話，從哪個角度發展，這顯然是擺在我們面前的一些問題。財政投資我們不能做，最早我們國家在計劃時代，全部是用財政投資，投到后面，變成了銀行貸款投資，再到后面，到了土地批發、進入資本市場、債券這些方面來融資，但是現在看，土地肯定是有限的，證券市場也是面臨著大的調整，它的融資功能也消失得很快，這樣的情況下，必須尋找新的資金來源，來支持我們國家的投資，來保證這個資金來源，這個大家都看好，就是民間資本。我經常對證券市場發表一些謬論，經常說中國證券市場永遠不存在資金匱乏的問題，只是存在有沒有激勵的機制把資金吸引到市場去，對中國整個投資領域來說，實際上也是這個問題，中國這個的經濟并不存在著資金匱乏的問題，除了外資不斷進來，內資實際上也很豐富，但是我們就缺少有效的機制，把這個資金激活起來，有效地配置起來。這一點，我們可以從每年公布的情況，大家很多人都說，我們多少年來，逃了多少資金出去，大量的資金逃出去，說明中國國內的資金并沒有得到很好的利用，這里面有很多的問題，包括政治體制改革的問題包括政府職能轉換的問題，但是從技術層面上講，就是沒有有效的工具，把這些資金給融合起來，把它給組織起來，最好的方式之一就是成立各種各樣的基金，而且這個基金最好不能像我們證券市場那樣的基金，我們過去博士咖啡曾經寫過關于私募資金的文章，中國最好的資金利用就是必須發展私募基金，這包括我們證券投資基金也包括產業基金，這就可以把中國的經濟激活，把資金的使用效率達到最高。

　　為什么這么說？我舉個例子，假設投資的資金是個光譜的話，這個光譜里面有很多，比如說銀行的資金，比如說財政的資金，現在我們主要是這兩塊資金，但是它在整個光譜里占的分量是非常強的，真正占分量最大的應該是私募資金，好處在什么地方呢？社會上只要有這個需求，那么很可能有這個資金的人有這個偏好，就愿意滿足你的這個資金，有這個產品需要資金，有些人就愿意做這種投資，基本上你有需求他就有供給，或者他有供給的愿望就能找到出口，這個只有私募資金能夠達到，銀行資金根本做不到這一點，因為它有一個資產保持合理配制的問題，有流動性要求問題，有期限要求問題，有風險控制問題，有信息對稱的問題，這一切限制使它在這個光譜里占的位置非常小，這樣的情況系，真正要調動民間資金的話，把私募基金成立起來的話，基本上就可以斷定，所謂現在的財政風險、銀行的金融風險的壓力會得到極大的緩解，因為他們的責任基本上就很輕了，不承擔主要的責任。

　　我自己的判斷，未來推動中國發展的一個最大的動力，可能就是發展包括產業基金在內的私募基金當然也不排除一些公募基金。

　　從我們國家的實際情況看，發展產業基金還是比較有利的條件，剛才我們說了，現在儲蓄存款很多很多，企業的資金現在也很多，包括外資的流入，外資也可以介入我們的私募基金和產業基金，所以資金的來源也很多。對中國來講，還有一個好處，這個好處可能在書本上一下子看不到，我是從今年春節回家發展的問題，我們老家是江西，趙博士也是江西人，最近改革開放特別快，去年江西投資在全國是第一，引入的外國資金也是第一，采取了很豐厚的優惠條件，大規模開放，以這樣的方式吸引很多資金進去。實際上我們考察了一下他們的投資項目，發現一個問題，盡管這些資金確實融進了不少，但是你發現它的檔次是非常低的，因為這些人往往都是來自于沿海地區，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提前得到一桶金的人，他們有錢，叫他提出一些戰略性方案、可行性方案出來，他往往做不到，所以中國民間資本即使是有錢的人要投資也存在很大的障礙，如果發展產業基金就會克服這種情況，可以使資本得到很好的利用，使它的層次提高，某種程度上可以對抗外資了，最少可以提高國內企業、民營企業對抗外資企業，當然我們都知道，外資基本上都是民營企業了，提高我們的水平，這是很有好處的。

　　還有一個現實的需求，我們現在都知道，國內的積極財政政策已經有逐步退出的跡象，今年發行國債1400億比去年少了100億，在積極財政政策要退出的情況下，保證經濟要平緩地往下走，有一個很好的措施，就是產業投資基金了。計委制定的政策，其中有一塊，就是產業基金主要是來做積極的財政政策要干的事情，等于讓他們來接手，這是一個很好的情況，把積極的財政政策帶來的風險逐步化解的同時，使經濟能夠平緩地銜接下去，這是一個很好的創意。另外，有同行的老總們都知道，現在的房地產市場，極需要產業資金，好象也快成立第一個產業基金了，由于政策的影響，以及行業的影響，現在只有產業基金如果能發展起來，對防范房地產方面的泡沫以及金融商的風險是非常有作用的，所以我覺得在這樣的情況下，最少我是看不到多少產業基金對中國會帶來什么問題，當然可能帶來亂集資的問題，會帶來借其他的名義監管的問題，從經濟的發展角度，就有這么一個觀點。

　　還有一點，從改革的角度講，產業基金也非常有作用，改革這么多年，為什么很多東西改不下去，我們可以舉力多的例子，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沒有配套，比如投融資改革我要推出一個措施出去，沒有配套，我的企業要退出境證機制，也沒有人來接盤，這么多的情況，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民營經濟沒有辦法激活，沒有激活的機制，國有企業一退出，經濟就沒有第二個人來接手，當然要下滑，就沒有辦法退出了，投融資改革情況也是這樣，所以國有企業改革的退出機制，投融資改革的機制，比如說投融資改革將來要從審批制逐步改為登記制，讓民間的力量發揮更大的作用，但是他本身沒有力量的時候，國家的力量就退出，這當然也會帶來很大的問題。

　　經濟的改革不能順利進行，政府的職能也沒有辦法配套，這一系列的問題就隨之而來了，所以推動產業投資基金大方面講，作用也是非常大的。如果你成立了這個產業基金，或者跟它一系列相關的激活民間力量的資金，國有企業的配套，投融資制度的改革就會很順利地進行了，包括政府職能轉換等等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往下走，所以這兩個角度講，產業基金在中國不僅是需要發展，而且是必須要發展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