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何華峰

　　香港報道

　　12月19日，采訪渣打銀行中國區總裁黃遠輝的日子，正好是他今年最后一個工作日。第二天黃將開始新年長假。

　　黃遠輝任渣打中國區總裁始于2001年初，之前系渣打的東北亞司庫。1999年底，中國入世呼聲非常之高時，總部派他率一個6人小組考察中國市場及制定整體戰略。“可能正是這個經歷，總部想不如你去做中國區總裁吧。”黃遠輝笑稱。

　　而就在他上任近一年時，中國加入了世貿組織。即將過去的一年，是中國的第一個WTO年，選擇這一年的最后一天出來說兩句，無疑增添了“年終總結，展望來年”的味道。

　　大門開啟

　　2002年7月，渣打在上海繁華的南京西路開設了浦西支行，繼花旗和匯豐后，正式對中國居民開展外匯業務。

　　支行開幕儀式相當隆重。渣打銀行全球總裁戴維斯專程前來助陣，一如4月份花旗銀行浦西支行開業時，專門請來全球主席威爾捧場。是日，渣打的宣傳旗掛遍上海，數月后，上海著名的新天地還能看到他們的藍黃色宣傳旗。

　　戴維斯還帶來了一個由渣打在全球的120名高級經理組成的小組。今年1月份，小組在新加坡開會時，戴維斯問哪些人去過中國，結果臺下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舉手。戴維斯認為領導小組應該很好地了解中國，于是決定7月份的一次會議在上海舉行。而黃遠輝則將開幕式安排在這個會議后面，讓戴維斯帶著全球高級經理來為他開啟中國市場的新大門。

　　渣打之后，更多其他外資銀行也陸續地推出了零售業務。

　　外資銀行叩響的另一扇大門是人民幣業務。按照承諾，中國政府在入世時放開了深圳、上海等四個城市，今年12月初，南京和武漢等四地又依約開放。

　　渣打手上還有一塊重要的牌照——網上銀行，繼東亞銀行之后，該行也拿到了網上銀行的批文。目前網上銀行還處于萌芽狀態，渣打的網上銀行產品主要針對企業客戶。

　　但今年沒能推出外匯信用卡，卻也出乎黃遠輝的意料。黃的理解是，可能是一年內事情太多了，而且外匯信用卡要形成規范，還有一定的技術要求。據他透露，相關管理辦法目前已經制定，正大范圍地征求意見。

　　某些開放則是額外的，黃事先并未想到，如允許外資銀行申請成為QFII托管行。包括渣打在內的許多外資銀行，對此都表現出非常濃厚的興趣。

　　“中國政府兌現了加入WTO時的承諾。”黃遠輝如是總結。

　　卡住資金血脈

　　但限制并非沒有。

　　今年11月，央行出臺《人民幣同業借款管理規定征求意見稿》，明確規定外資銀行發放人民幣貸款的資金來源，最多只能有40%來自向中資銀行借款。

　　有分析認為，由于外資銀行在華網點少，一直以來，它們都通過從中資銀行借得人民幣資金，向企業發放貸款，不少外資銀行的同業人民幣借款占到貸款總額的80%。征求意見中40%的限制，不亞于卡住了外資銀行的資金血脈。

　　央行的公開說法，是為了防止人民幣貸款無限制擴張，以求控制風險。但私下里，央行一位貨幣政策委員明確告訴記者，這一措施的目的就是限制外資銀行——中資銀行要到市場上拼命尋找資金，而外資銀行只需向前者借入即可，能夠將全副精力投入到貸款管理上，差別太大了。

　　坊間不時傳出外資銀行向央行抗議的消息。但觸及央行的政策限制這一話題時，黃遠輝語出委婉：“其實央行早一段時間已經口頭征求意見，渣打也向監管機構作了反饋。央行聽取了一些意見，比如原來規定緩沖期是在2005年底，但聽取銀行界意見后，央行將其延后至2006年底。”

　　也許下面的話更能代表黃的本意：“其實規范人民幣貸款無限制擴張的最好方法，還是《巴塞爾協議》中資本充足率不得超過8%的規定，并不需要用40%設限這種間接的方式來規范。而且，對同業借款的限制，從長遠看，會影響到貨幣市場與資本市場的發展。”

　　三次警報

　　黃遠輝性情溫和，但作為渣打銀行的中國區總裁，卻更多地被中資銀行和老百姓看作是“狼”群中的一匹。過去一年，“狼來了”的警報至少拉響了三次。

　　第一次是3月份的南京愛立信倒戈事件。人民銀行南京分行的一位副行長在一次新聞發布會上，提到愛立信提前歸還交通銀行等中資銀行貸款，轉投花旗銀行，原因是中資銀行不能提供保理業務，而花旗可以。一時市場恐慌，似乎所有高端客戶都要盡落外資手中。

　　搶走客戶的實際上是渣打銀行和匯豐銀行，由于這位副行長的口誤，花旗成了替罪羊。更引人深思的是，原來中資銀行開展保理業務其實沒有障礙，這并不是外資銀行的特權——第一次警報，回頭看來反倒是外資銀行對中資銀行一個促進。

　　第二次是在4月份，上海光明律師事務所律師吳衛明因不滿到花旗儲蓄要交手續費，遂向法院起訴，要求花旗賠償34元路費。

　　在黃遠輝看來，不管誰對誰錯，這都是件好事，因為這是一次觀念沖擊。當然，外資銀行與中國市場的觀念有一個磨合期，國際慣例不能一概搬用。有鑒于此，渣打等銀行隨后特別回避了存款收費的提法，怕授人以話柄。而中資銀行的存款收費沖動亦被央行制止。但是銀行提供服務有成本的觀念，已經深入人心。

　　而吳衛明狀告花旗一案的結果，也證明沒有誰對誰錯。吳衛明告訴記者，今年10月，法院判駁回吳的起訴，理由是人民銀行未對此作出相關規定。

　　第三次警報是外資銀行搶注專利，并由此引發中資銀行以后可能要向外資銀行支付專利費的憂慮。但黃遠輝認為，金融專利很多是后勤部門的一種程序，相似的金融產品全世界都是，不會構成什么威脅。

　　渣打與誰合資？

　　“對與中資銀行的合作，渣打一直采取非常開放的態度，對每個機會都非常重視，如果有合適的機會，會考慮某一種形式的合作。”黃遠輝的答復，是目前外資銀行通用的標準答案。

　　渣打會與誰合作至今未能明了。但在過去一年，外資銀行收購中資銀行股權的動作提速，卻是事實。

　　最早布局的是匯豐。去年底，匯豐銀行收購了上海銀行8%的股權。而今年銀行界最大的盛事則是，新橋投資取得深發展的控股權。坊間還有可能性較大的傳言，是花旗會與浦發銀行合資。而交通銀行的潛在參股者中，亦有匯豐與花旗等外資大行身影閃現。

　　談及渣打的投資理念，黃遠輝說，“我們是沒有固定的程式和固定的目標的”。中銀香港在香港上市時，渣打銀行購買了5000萬美元的股權，可視為一種策略性投資。渣打希望借此拉近兩個機構的關系。黃堅持認為，一些中資銀行更需要的，其實不是資本而是技術，如風險管理、IT系統平臺、新產品等。

　　2002年12月30日 21世紀經濟報道 第2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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