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席勒(翻譯 趙征)

　　世界房地產、石油以及股票市場在最近幾個月中陷入混亂。但是，消費者信心、資本開支以及就業卻尚未受到大的沖擊。這是什么原因呢？

　　最終而言，消費者以及商業信心大多是非理性的。市場心理受到公眾形象的控制。我們每天構想這些形象，并且它們構成我們想象的基礎以及聊天的材料。

　　過往災難的大眾想象是民間傳說的一部分，它們經常被掩埋在記憶的陰暗之端，但是它們不時會重新顯現，給我們造成麻煩。就像傳統神話一樣，這些生動共同的形象體現了深植于我們心理之中的恐懼。伴隨過往市場動蕩的形象今天大多沒有了。

　　看一看1973年11月開始的石油危機。這一危機造成世界性的股票市場大跌以及大幅度全球衰退。那一事件生動的形象進入人們的頭腦。

　　如今，石油的實際價格幾乎是那一場危機頂峰時的兩倍，但是我們沒有見到1973年到1975年那時的情形。人們大體上甚至沒有提醒這些場景。所以我們的信心目前還沒有晃動。

　　1987年10月19日股票市場大跌是有史以來單日跌幅最大的一次。在此之前，人們頭腦中的印象還是1929年的大跌。實際上，1987年大跌那天，《華爾街日報》發表了一篇有關文章。我知道，那些景象鼓勵人們拋售股票，對1987年股市大跌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因為我在隨后的一周對個體和機構投資者進行了調查。

　　但我們已經忘記了1929年的情形。當時，金融家們跳樓，失業者睡在公園的椅子上，救濟食品站排起了長龍，而窮孩子們則在街頭兜售蘋果。1929年股市大跌對于當今的大多數人而言毫不相關，或許是因為我們從1987年后2000年的大跌中脫身而出，僅僅略有影響，而1929年不僅是遙遠的過去，而且還是另一個世界了。

　　但是1987年股市大跌的情形確實好像還在人們的頭腦之中。高大的現代化鋼筋玻璃辦公大樓中的電腦推動了那次事件。今年，1987年大跌的二十周年當天，股票市場經歷了今年最大的單日跌幅之一。標準普爾指數下降2.56%。1987年以前并沒有顯示出如此的跌幅。

　　當英國北巖銀行動搖之際，銀行擠兌、憤怒的人們在破產銀行排長隊的景象短暫出現在我們的頭腦之中。但是英格蘭銀行直接干預防止這些景象在我們集體心理中扎根。

　　我們頭腦中最突出的景象是房地產危機。我們想象街頭掛著“出售”牌子一個接一個。更為糟糕的是，銀行沒收房屋，家人被驅逐出家門，家具和什物散落街頭。

　　如果美國和其他國家的房產價格繼續下滑，就會有更多這樣的景象。和你孩子一起玩的孩子搬走，因為他父母的房產被沒收而被逐出家門。這種景象可能還沒有來到。你可能會見到憤怒的屋主在房子被沒收后破壞房子。這種景象稱為你對現實的感受，并且可能破壞你的信心感覺，降低你的消費和支持經濟的意愿。

　　這種心理上的變化是否會大到引起衰退呢？盡管還遠不明朗，但這是一種可能。心理只需要足夠的改變來引起消費或者投資增長降低世界GDP的一個百分點，而市場反應會完成這一過程。

　　(作者為耶魯大學經濟學教授。翻譯趙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