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志罡：禁止搭伙坐車 那要不要禁止搭伙吃飯呢

　　冀志罡

　　北京是越來越堵了，油價是越來越高了。為了節約時間節約能源，老百姓想出了搭車出行的對策。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創造，在不少西方大都市，交通高峰期進入市中心的私家車，只坐一人是要受罰的。不少司機因此愿意免費搭客。

　　受人恩惠，要有以回報。朋友之間以友情相報，不必談錢；陌生人呢？既然費心費力幫了忙，一點金錢的小意思算不得什么吧。凡事皆有成本，免費的午餐沒得吃，就算有，又怎好意思白吃？

　　是鄰里之間的互相需要，產生了民間自發的交易安排。拼車上班出行，車主減輕了養車負擔，搭客節約了時間金錢，城市減少了公交負擔，社會節約了

能源耗費。皆大歡喜的好事，該不會有人反對吧？

　　錯了，有人反對。而且是以法律為準繩，以行政強制為手段，名正言順的反對，那就是交通管理當局。官員們的理由是，既是有償搭車，就是經營行為，沒有交通營運執照而行收費搭車，等于無照經營，不是違法是什么？

　　聽起來是咄咄怪事，但類似的邏輯我們見怪不怪。還記得提供

網絡電話服務的福州陳氏兄弟嗎？還記得橫遭查抄的民營快遞企業嗎？再久遠一點，還記得橫掃牛鬼蛇神，打擊投機倒把的年代嗎？所以這些民間自發的經營創新，業主受益、消費者受益、社會也受益，但就是違法，就是不準做，這是為什么？

　　經濟學上有個名揚天下的怪名堂，叫做帕累托改進，意思是說，一項改進可以至少使一個人獲益，而沒有任何人受害。說它怪，是因為帕累托改進其實是套套邏輯。如果一個社會真的存在帕累托改進，那么它一定早已發生，而不會等著經濟學家去發現。這是經濟學的第一假定——個人要在約束條件下追求個人利益的極大化——的邏輯推論。換言之，只要我們沒有漠視任何約束條件，那么世界就永遠是帕累托最優的。

　　乍一看來，以上所舉各例，無不是帕累托最優。無論有償搭車，還是網絡電話服務，或者民營快遞業和商人投機倒把，難道不都是對大家有益的事嗎？但為什么竟然違法、竟然被制止呢？這些帕累托最優的事，為什么竟然在那么長的時間里沒有發生，有些至今仍不能發生呢？

　　顯然，我們漠視了一些約束條件。要進行這樣的改進，肯定是有人受害的，所以才會有人拼命反對，這是邏輯的推論。

　　我現在就能指出這些改進的受害者。陳氏兄弟提供網絡電話服務，電信公司是受害者；民營快遞業興起，

郵政系統是受害者；投機倒把屢禁不止，計劃經濟下掌握資源調配大權的官員是受害者。至于有償搭車，受害者則是借行政權力壟斷了出租車牌照的出租車公司。

　　我不能同意那些大而化之的分析，認為法律過時了需要修改，或官員的管理思路需要改進之類。我認為只要北京出租車行業仍堅持現行的數量管制政策，以交通管理當局為靠山的出租車公司仍坐擁行政壟斷特權，擁有強制手段的執法人員仍在打擊所謂“黑車”，那么有償搭車就不會有合法化的一天。因為所有的“黑車”，都可以視為有償搭車。

　　我在想，幸好政府只是壟斷了電信、郵政和出租車等幾個行業，如果他們連飯館也壟斷了，那世界非弄得雞飛狗跳不可。我在家里與父母搭伙吃飯的時候，每月都交伙食費，但他們可沒有餐飲經營許可證。真追究起來，這算不算非法經營？同事朋友一起租房搭伙吃飯，也少不了親兄弟明算賬，怕不怕執法人員破門而入，罰你個傾家蕩產？

　　(作者系鉛筆經濟研究社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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