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迅雷
花季少女，頭發未扎，班主任老師因此不讓她參加考試，女孩留下絕筆，投湖自盡。女孩雯雯是初二優生，她在絕筆里寫道：“當我離開這世界時，請你們不要擔心，就當沒有我這個人好了，免得給你們添麻煩，再見了�！迸⒏改笇⒑⒆铀诘恼憬瓬刂菔械谄咧袑W和班主任老師告上了法庭。(7月3日《中國質量萬里行》)
有一種憤怒是絕筆，有一種抗議是自殺。自殺，就是學生對老師的最大的抗議。匪夷所思的是，在庭審現場，當法庭進入辯論階段，被告代理律師發言后，前來參加旁聽的五六十名老師、學校領導以及溫州市教育局的有關領導，竟然集體熱烈擊掌喝彩！看來律師在辯護時挺來勁，聽得這班師長爽歪歪。九泉之下，雯雯如果看見這樣的庭審，一定會再次投湖自殺一次！
魯迅先生有兩個關于“人”的思想表達，一是關于“吃人”，二是關于“立人”。中學老師，應該很熟悉《狂人日記》，知道《狂人日記》對中國幾千年的歷史做了最簡明的論斷——就是“吃人”二字�，F在你明白了，“吃人”的歷史不僅僅屬于過去，如今還在“吃人”，“吃人者”不是社會渣滓，而是堂堂老師。至于“立人”，今日許多老師當然已很不熟悉了，即使把“教書育人”掛在嘴上，也不知道什么是“立人”，原因無他，老師自己就沒有“立”起來，離“人”字還有一大把的距離。老師為什么是這樣的呢？因為老師自己也是長久的應試教育的可憐產物，過去的應試教育培養了今日的老師，今日的老師又以加倍的應試教育去“教育”學生，應試教育就是以幾何級數將自己弄得更加偉大，結果就是倆字：吃人。
與醫患關系緊張一樣，師生關系也日益變得“緊張”，只是“關系緊張”的表現形態有所不同而已。教育與醫療為什么是壓在百姓頭上的兩座“新大山”？背后是“利益”二字。利益驅動之下，“教書育人”是空話，“教書掙錢”是現實，“教書害人”是結果�！俺匀恕迸c“被吃”，“吃人者”與“被吃者”，背后的“生物鏈”就是“利益鏈”。
我們已經越來越進入“陌生人社會”。美國法學家弗里德曼真稱得上是社會學家，他曾這樣談論“陌生人社會”：當我們走在大街上，陌生人保護我們，如警察；或威脅我們，如罪犯。陌生人撲滅我們的火災，陌生人教育我們的孩子，建筑我們的房子，用我們的錢投資。陌生人在收音機、電視或報紙上告訴我們世界上的新聞。當我們乘坐公共汽車、火車或飛機旅行，我們的生命便掌握在陌生人手中。如果我們得病進醫院，陌生人切開我們的身體、清洗我們、護理我們、殺死我們或治愈我們。如果我們死了，陌生人將我們埋葬……這是多么冷靜的敘述，這是多么冷酷的現實，這是多么冷漠的世界。在這樣的“陌生人社會”，最應該“熟悉”、最應該“親近”、最應該“和諧”的，本來應是其中的師生關系，也就是說，一個正常的社會，不應是“陌生人”“教育我們的孩子”；可事實是，教育我們孩子的，非但不是“陌生人”，而且已是能夠置人于死地的“敵人”！
只有如此敵對的人，才會在法庭上為“自己”的“吃人”“殺人”行為如此熱烈鼓掌！盡管這不是教師的“全部”，但師德墮落淪喪、師魂風化崩塌是一個大的趨勢。是什么漸漸地、悄悄地把老師弄成了學生們的“敵人”？當然是整個體制環境。有什么樣的教育體制，就熏陶出什么樣的師資團隊，這是一個長期的、潛移默化的過程。隨風潛入夜，“害人”細無聲。
悲哀的是，那些老師們并不知道自己骨髓里、靈魂里真的出了什么問題。他們會繼續為自己熱烈鼓掌下去�？上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