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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之純
3月27日《新京報》報道，中央黨校針對民企老板的短期培訓班越來越火爆，已歷60多期培訓了近萬名學員，且培訓計劃已經排到了年底。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許多老板認為，在這所集訓中國政治精英的最高學府里學習，除了可以“充電”，更可以結交到有價值的朋友。有學員總結得很精辟：“中央黨校為民營企業家搭起了學員和領導、學員和專家、學員
和學員之間溝通的平臺。”更有學員坦言：“不勝榮幸”。
從以上種種跡象不難看出，該培訓班實際上醉翁之意不在“培”，而是在成立著一種另類的“同學會”、“校友會”。其最大賣點，是利用了人們對“同學關系”這一特殊資源的重視。中央黨校是輪訓培養黨和國家中高級干部的基地，該校園中確實可謂“談笑皆高官，往來盡巨賈”，在此處通過“同學關系”擴充的人脈資源，含金量的確不可小覷。正因如此，這些頭腦一個賽一個精明的商界精英們才會甘愿擠出寶貴時間、拿出不菲“學”費，踴躍參加。
“同學會”或“校友會”，在當前愈來愈成為一種不可忽視的力量，有人將同學、校友的關系稱為“第四種關系”，意即該關系既區別于親情、又區別于同事和一般意義上的朋友關系也有所不同。兩個人之間或許非常陌生，然而一旦互認為同學校友，經常便相當于涂抹上了一層威力巨大的粘合劑，從而“有事好商量”�？梢哉f，這正是“黨校老板班”這種另類“同學會”、“校友會”得以產生、并日漸火爆的社會心理基礎。
因此，在筆者看來，如此火爆的培訓班實際是一面鏡子，從中可以窺見商業文化的部分真面目，乃至當前市場環境尚存的諸種丑陋斑痕。這些商界精英們之所以踴躍建立彼此之間的“第四種關系”，實際看重的是該種特殊關系所對應的“第四種力量”、“第四種規則”——即在法律、道德和正常商業游戲規則之外的“力量”和“規則”。往深里說，其實往往就是潛規則的力量、甚至是腐敗的力量。正如有人曾經擔心過的那樣，中央黨校是一個各級政治精英聚集的地方，作為經濟精英的私營老板來此學習，會不會在“認識朋友”中擴張一種不健康的精英聯盟，為權力資本化和資本權力化推波助瀾？這樣的擔心，應該說并非杞人之憂。
確實，正常情況下的同學、校友之所以關系親密，在于較為共通的價值認同、較為一致的少年記憶，更在于同學關系初始時的那份純真、沒有什么利益計較。以這一角度看“老板班”，雖然這些學員也都在“結交朋友”，非常重視彼此的“同學”關系，卻未必具備正常同學關系的那種美好基礎——這是一種“強扭”來的、以利益考量為基礎的關系。在這種純功利性的關系中，締結、維系彼此之間關系的，并無多少同學式的純真，會否形成不健康的精英聯盟，或許只在一念之間。
所以，如此培訓班受到商界精英追捧，昭示出一種另類的商業文化生態——它或許在某種程度上證明著這樣一種現實：當前的商業精英們對“潛規則”是如何偏好，與權力結盟的意愿是如何強烈。而這種意識觀念，卻是市場經濟環境中的不協調音符，堪稱市場經濟健康發展的敵人。因為一個在健康商業環境中的真正企業家，應該對公平、誠信等市場游戲規則充滿信仰，不必、也不能整天蠅營狗茍般地想著與權力如何結盟。其可以對商業信息、管理知識等充滿渴望，卻不必為結識了若干官員等人就感到“不勝榮幸”。惟其如此，市場主體各方才能真正走上公平競爭的平臺，市場經濟才能循健康的軌道發展。
當然，商業精英們之所以形成這樣的商業文化觀念，很可能也是出于一種無奈，是一種被現實擠壓出來的智慧，證明了企業尤其是民企發展過程中尚有許多不可知因素存在。所以，對老板們對這樣的培訓班如此趨之若鶩所揭示出的深層次問題，需要從法律、道德、市場游戲規則等方面予以深層次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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