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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林
據(jù)四川新聞網報道，近日成都市新都區(qū)蜀龍大道三期正式開通了，奇怪的是，這條花費了納稅人一億元的新路，比現(xiàn)有任何一條從新都到成都的道路都要遠，更奇怪的是，當?shù)匕傩站贡娍谝晦o地稱贊“政府為老百姓做了一件實事好事”——原因在，這雖然是條繞行的遠路，但卻是一條免費路。和國內許多城市一樣，新都正處于收費站的團團包圍之中，重
重收費站既影響了百姓出行，又影響到了投資環(huán)境，修建“繞行的免費公路”是城市突圍的無奈之舉。
吊詭的是，公路本應是政府免費供給的公共產品，因為財政困難，政府采取了“貸款修路，收費還貸”的市場修路途徑，指望通過市場化來減輕公共品的供給壓力。沒有想到的，市場讓路多越來了，但路卻越來越難走，公路被利益集團控制，城市陷入了過路費的圍困之中，政府不得不通過“免費供給”來為暢通解鎖。
從本該免費供給，到市場化修路，最后不得已又回到免費，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回歸，而是一個代價昂貴、悖離了經濟理性、打破了物理學常識的尷尬回歸——為讓行路暢通，政府只能選擇修一條悖離經濟理性、更遠的路；為減少成本，老百姓只能選擇走這條悖離物理常識、耗時更長距離更遠的路。
意味多么深刻長的一個現(xiàn)實寓言啊，這條非理性“繞行的免費公路”是中國許多市場化改革弊病的一個縮影，這個寓言般的縮影，折射出規(guī)范缺位的市場改革下許多公共產品的悲劇：許多公共產品，本是政府必須供給社會的公共產品，但以市場化改革的路徑，政府將供給責任轉嫁給了市場，這個過程因為缺乏制度約束，或者把公共產品的價格推高到平民無法承受的高度，或者使公共產品陷入亂收費的困局中，本應普及每個人的公共產品消費成為壓得平民喘不過氣來的大山。
典型的如醫(yī)療，健康的身體是每一個人生存和發(fā)展的基礎，出于倫理和現(xiàn)實考慮，任何一個國家都應把保障每一個公民的健康當作首要目標，建立一個讓每個人都看得起病的醫(yī)療保健體系，可20年來的市場改革把醫(yī)療體系折騰成什么樣了呢？正像公路建多了路卻難走了一樣，醫(yī)院越來越多越來越豪華老百姓也進不起醫(yī)院了。教育這個公共產品也面臨著同樣的悲情現(xiàn)實，亂收費的困局中，教育成本成為平民不可承受之重。
為擺脫“貸款修路，收費還貸”的無序惡果，一個地方政府不得不修一條“繞行的免費公路”——繞了“市場捷徑”后，政府并沒有擺脫“免費責任”，錢還是花了，而且付出的更多了。同樣，為了擺脫醫(yī)療、教育、住房等改革帶來的惡果，為了走出公共產品悲劇，我們是不是也得在這些領域重建一條“繞行的免費公路”：原本政府以為通過市場化能轉移的責任，結果發(fā)現(xiàn)一點也轉移不了，為修補無序市場化的制度性碎片，不得不支付更多的錢，正像那條更遠的路。
蘊含在“繞行的免費公路”中的公共產品悲劇帶來的教訓是深刻的：一方面，本應由政府承擔的投入責任，政府實際上省卻不了，轉移責任，只會滋生許多問題，這是由政府責任的非贏利性決定的，市場化只對贏利性有興趣。像在醫(yī)療、教育、道路等公共產品的供給上，政府的公共投入不能偷懶；另一方面，實在需要市場介入籌資的公共品供給，必須在制度約束上有理性的安排，做到“對未來的選擇作出先期的限制”，不能沉浸在市場化的美麗圖景中忘掉資本本性——公路被收費套牢，不正是失于規(guī)范缺位的市場化？收上了癮的企業(yè)和部門，哪能舍得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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