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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變油:外資巨頭欲以中國為試驗場嗎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28日 16:06 《經濟》雜志
為什么在國外普遍陷入停滯的煤變油研究,目前在中國卻變得炙手可熱? 文/蔡八弟 7月中旬,荷蘭皇家殼牌石油公司和神華集團宣布雙方將共同在寧夏自治區建設一座煤液化工廠的先期研究工作。如果這項為期三年的研究進展順利,那么這家預計需投資50億至60億美元的工廠將成為中國最大的外商投資項目之一。 消息傳出,業界嘩然,因為它再度拉開了中國煤變油市場的外資逐鹿的序幕。 而早在2004年11月15日,殼牌中國集團就在北京與神華集團和寧夏煤業集團簽了一項協議,計劃分別在陜西和寧夏建設兩個間接液化工廠,首期投資規模均為年產油品300萬噸。但后來由于種種原因,結果是不盡如人意。 此次殼牌卷土重來,大有不拿下不罷休的態勢。根據雙方協議,該項目分別由殼牌旗下的天然氣和電力開發有限公司和神華集團的寧夏煤業有限公司負責實施。其中,殼牌擁有領先的煤炭液化技術而凸現優勢。神華寧夏煤業集團公司董事長張文江就認為,“憑借神華和殼牌的資金、技術以及人才優勢,將有助于寧夏煤炭間接液化項目的成功。” 實際上,熱衷我國煤變油產業的外國公司并不只有殼牌。南非著名的沙索公司6月份就已經宣布將和神華開展合作,旨在確定陜西省一個日產8萬桶油的煤變油項目的可行性。此外,雙方還為寧夏另外一個日產8萬桶油的煤變油項目簽署了協議。該公司發言人約翰·馮·里德表示,中國很適合發展煤炭液化業,寧夏和陜西的經濟增長也將受益于該項目的刺激。美國皮伯第能源公司執行副總裁理查德·懷丁也樂觀的認為:“中國政府遲早會批準一些項目。”為此,總部位于圣路易斯的皮伯第能源公司剛剛在北京設立辦事處。 但是,值得中國警惕的是:為什么在國外普遍陷入停滯的煤變油研究,目前在中國卻變得炙手可熱? “非常樂觀” 煤變油,在科學上稱為煤炭的液化,是指以煤炭為原料制取汽油、柴油、液化石油氣的技術。近年來,居高不下的國際油價,不但給中國的煤炭巨頭帶來了商機,也讓眾多擁有技術的外國機構看到了機遇;除了附加產品帶來可觀的綜合效益煤炭在液化成柴油、汽油的同時,還可以開發出附加值很高的上百種產品,如乙烯、丙烯、蠟、醇、酮、化肥等,綜合效益十分可觀。并且這種新技術的發展,必然拉動煤炭資源以及與之配套的鐵路、電站、港口、航運船隊的發展,從而引來商業機會。因此,迄今為止,幾乎所有擁有技術的外國公司都向中國拋出了橄欖枝。據報道,就連一向和我國開展能源競爭的日本也“一反常態”,其計劃向中國等亞洲國家提供液化煤技術,旨在減少全球對原油的依賴。 這種趨勢足見中國煤變油市場有巨大的潛力與吸引力。近日,據瑞士信貸(Credit Suisse)的一份報告稱,目前已有近30個煤炭液化項目進入詳細規劃或可行性研究階段,預計產量相當于中國目前石油需求的10%。 從2004年開始,煤變油在中國突然變得極其熱鬧,幾乎在每一個有煤炭規模化生產的地方,政府和企業都在謀劃上馬“煤變油”項目,除列入國家“十五”計劃的內蒙古、云南、黑龍江、陜西之外,山西、山東、甘肅、貴州、安徽、河南、新疆等地都躍躍欲試,國內數得出來的大型煤業集團也基本都進行了“煤變油”項目的前期準備工作。 據說,“煤變油”在中國的產業化前景“非常樂觀”,快速增長的能源需求、多煤少油的資源稟賦和經濟與環境可持續發展等都是決定中國 “煤變油”戰略的必要條件,對“煤變油”戰略持積極態度的神華集團副總經理張玉卓如是認為。 煤炭、石油均是人類大規模使用的常規能源,煤炭儲量雖為石油的20倍左右且開采方便,但與石油相比煤炭遜色得多:固體燃料,運輸不便,燃燒效率低,灰渣多,污染環境。因此,長期以來,世界上的技術界就都致力于煤炭氣化、液化技術的研究,旨在有一天煤炭能經濟地替代石油, 尤其在多煤的中國,煤炭一直占據能源結構的70%以上,以燃燒為主的煤炭利用方式已在中國造成了嚴重的酸雨、粉塵污染。專家們認為,“煤變油”技術的推廣將大大緩解中國日益嚴重的環境污染問題。專家還認為,中國具備汽車消費能力的人口日益增加,這將使石油消費繼續大幅度增長,而目前國際石油價格的劇烈波動使“煤變油”成為中國解決石油安全問題的戰略選擇。中國工程院院士李大東就認為,今后30年國際石油價格將繼續呈上升趨勢,通過煤液化合成油是實現中國油品基本自給的現實途徑之一,因此要加快推進“煤變油”戰略,保障中國的能源安全。 而從技術條件上看,我國不僅具備了基本的“煤變油”的生產技術,而且是一個煤炭資源十分豐富的國家,已探明儲量達一萬多億噸,年產量約10億噸左右,且每噸價格遠低于石油,人力資源也相當便宜。這些將對我國“煤變油”生產的日益工業化起到重要作用。 然而,即便有此種種便利條件,發展中國的“煤變油”產業一直就存在強烈的反對聲音。 反對與警惕 首先是投資規模過于巨大。中國工程院院士李大東介紹說:“當前煤變油的投入產出比僅從設備來講,生產1萬噸油就需要1億元的投資,而沿海煉油廠擴建的投入產出比是每增產100萬噸油投資不能超過10個億,也就是說,每1萬噸的投入是1000萬元。兩筆賬一算,煤炭液化投資過巨,沒有利潤可言。”目前各地準備上馬的項目總投資規模達到了1200億元之巨,風險之大可想而知。如此大規模的投入,對我國的任何企業來說都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對于民間資本來說,更是難以承受。工程建設投融資已經成為產業化發展的重點問題之一。 其次,從投資角度看,成本和收益具有不確定性是最大的問題。此前雖然中科院山西煤化所突破了煤變油關鍵技術,可使催化劑在噸油中的成本有所降低,然而這只是成本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煤炭價格。有關企業在啟動“煤變油”技術的時候,可行性方案中的效益一項是按照煤價90元/噸來計算的,在云南先鋒煤變油項目可行性研究報告中,原料煤的成本甚至只有81.9元/噸。但時至今日,煤價已漲了3倍多。近幾年煤炭價格波動幅度之大,前所未有,而波動幅度更大的是石油價格。雖然現在的油價足以維持“煤變油”的生產,但是這種國際性戰略資源未來的價格走勢,則是誰都難以預料的。 因此,從長遠看,很多“煤變油”項目未必能夠保證長期盈利和高效運轉。此前,云南、黑龍江、內蒙古、山東、貴州都在籌劃自己的“煤變油”項目,就是由于風險太大,均被國家叫停,決策部門希望等神華的工業化示范項目效果出來后再定,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浪費。 “煤變油”產業化的發展還存在自主知識產權的問題。從技術上來看,“煤變油”的技術工藝相對復雜,盡管在理論上我國“煤變油”的技術已經基本可行,液化工藝和液化條件大大緩和,但“煤變油”技術在我國的推廣應用還僅僅處于起步狀態,真正實現“煤變油”的工業化生產,還有大量工作要做。同時,目前國內尚不具備向產業化發展提供成套技術和關鍵設備的能力,大型煤氣化、煤高壓加氫液化、氣體催化合成、催化劑等關鍵單元技術還達不到為工業化建設提供支持的水平。因此,缺乏具有自主知識產權的“煤變油”技術還是大規模發展“煤變油”的瓶頸。 最后還有國家的戰略規劃和產業政策風險。目前國家還未正式出臺“煤變油”行業發展規劃,煤變油產業能否在“十一五”期間成為國家重點工程,除神華集團之外的第二個煤變油產業項目將花落誰家,哪些省區將列入國家戰略布局,這一切都是未知數。 這些都使得“煤變油”產業化的發展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中國能源安全與利益的博弈 面對蜂擁而上的外國公司,國內專家還特別指出,我國的相關部門和公司依然要保持冷靜,避免錯誤投資使我國的能源安全狀況更加惡化。 這絕非危言聳聽,因為石油市場的價格有虛高的意味。在去年底,歐佩克的產油成本依然在6美元/桶之內,全球平均還不到15美元/桶。歐佩克代理秘書長巴爾金近日表示,歐佩克正在加緊生產。截至2010年,供應增長將滿足甚至超過需求的增長。因此,國際信息中心經濟預測部能源問題專家牛犁透露,在美元不斷貶值的背景下石油的價格可能會有較大的波動。 廈門大學中國能源經濟研究中心主任林伯強也指出,一旦中國大舉上馬煤變油,對其他石油進口國只有好處,沒有風險。而中國卻時刻面臨著油價下跌,煤炭稀缺、資源浪費、環境惡化等風險,后果不堪設想。 實際上,這很可能也是包括美國和日本不愿意在自己國家大規模發展煤變油產業的根本原因。這些國家的個別企業也許愿意冒風險開發煤變油的技術研究和商業開發,但是如果作為一項國家戰略,其總體風險之巨,是社會和政府都所不敢貿然承擔的。 這也許能夠提供一個詮釋角度,為什么跨國巨頭們對在中國開展這項研究如此重視。中國不僅有豐富的煤炭資源和廉價的勞動力成本,更有那么多地方政府熱情張開的雙臂。 這些都是我們發展煤變油產業時不能不慎重考慮的背景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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