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時評：油價悖論揭示中國天量壟斷成本

　　如果中國的汽油價格真的太低了，需要提價，那么提價之前，應該看到的現象是司機排隊加油，而不是眾多加油站通過送禮競爭拉攏顧客。這其中的矛盾該如何解釋呢？

　　高小勇/文

　　國際先驅導報文章 搞懂一些事很費勁，一些事費勁也搞不懂。

　　據3月23日新華社的報道，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有關負責人說，國際市場油價進入3月份后再創歷史新高。目前國內成品油價格與原油價格出現倒掛，價格水平大幅度低于國際市場油價，煉油企業面臨巨大的成本增支壓力，成品油進口也出現虧損。按照現行成品油價格與國際市場接軌的機制，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決定，自3月23日起汽油出廠價格每噸提高300元。

　　左右矛盾的現象為何共存

　　這幾日，在杭州以浙江工商大學特聘教授的身份創辦“新制度研究所”時聽聞，這次提高油價是因石化企業“面臨巨大的成本增支壓力，出現虧損”，我有些吃驚。說實話，中國的石油買賣是很奇怪，這已經是在短短的一月里讓人第二次吃驚了。上月底，見北京電視臺報道北京許多加油站搞有獎促銷活動，加30升以下油品可以獲得手套、打火機、油筆中的任何一項；加到50升可以獲得撲克牌、鑰匙鏈中的任何一項；累計加到100升可供選擇的獎品有香皂、牙膏、襪子、碳素筆；甚至還有熱氣騰騰的豆漿。

　　這兩件事顯然是相互矛盾的信息。左邊，我們聽到有關方面說，油價低導致成本壓力和虧損；而在右邊，人們在市場看到的卻是各加油站不得不通過送禮競爭來推銷汽油的事實。后者恰恰說明中國石油市場的需求似顯不足，國家發改委制定油價偏高，石油買賣只好變相通過送禮來降價，來刺激需求。

　　一般講來，“9·11”后的油價應該是走高的。石油主產地是中東，恐怖主義的主產地也主要是中東，這就大大增加了石油生產的不確定性。不要扯那些石油用不了幾年的現代馬爾薩斯神話，因為只要需求遇到約束，市場通常就會創造替代；世事若不如此，人類早就像馬爾薩斯預言的那樣滅亡了。

　　提到當前世界石油生產的約束，可以這樣說，只要恐怖主義還在中東時不時就制造一起爆炸，石油生產的不確定性不能消除，石油的成本和價格就不會俯就人意。就中國而言，從需求方面看，全世界都到中國買便宜和生產便宜的東西，這些活動以及派生出的繁榮無疑都會增加能源的需求，應該說油價也低不了。有關部門和相關企業的說法也不離譜，可為什么市場顯示的是油價偏高，需要通過送禮來降價銷售呢？

　　兩個合理的解釋

　　其實合理的假設大致就有兩個：一是石油壟斷企業早哄著有關部門在前兩次把油價漲過了，否則，嚷著有虧損壓力的中石化如何在2004年有1000億利潤呢？二是壟斷企業錯誤高估需求，大肆高價進油，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錢 ，現在套住了又游說有關部門漲價，把自己愚蠢的成本分攤給全社會。事情會不會像中儲棉那樣呢？只不過事情不像中儲棉那樣敗露，一是國際油價在漲，二是有石油安全的說辭。

　　中國應該注意在國家安全、石油安全等等冠冕堂皇的說辭下，壟斷企業帶來的巨大社會成本了。應該意識到通過市場解決問題可能更有效率，幾個官員哪里知道那么復雜的市場信息呢？如果可以，我們還需要那么辛苦搞改革嗎？中國2004年的經濟增長有很多是能源和原材料漲價的因素，并不是那么實惠，而漲價大多跟壟斷相關。

　　競爭與壟斷，不同土壤孕育不同行為

　　去年12月的日本月刊《選擇》刊登了一篇文章，分析日本經濟面對油價上漲仍保持堅挺的主要原因。日本的石油需求比中國依賴國際市場得多，但他們的經濟比起我們來，似乎要平安無事許多。想來是競爭性的日本石油公司，即使追逐私利客觀上也表現得比我們壟斷國有石油企業愛國。雖然油價上漲，日本經濟卻意外堅挺，其原因在于：日本石油公司通過長期合同籌措石油，使日本經濟具有了抵抗油價上漲的能力。鑒于輕質原油價格高于重質原油，日本通過購買重質原油，再經過二次處理來提高產品質量，籌措到比世界標準更便宜的原油，油價上漲并未對日本相關行業產生太大不利影響。

　　大體上講，全球原油指標包括，美國市場的WTI、歐洲市場的北海布侖特，以及亞洲市場的迪拜原油。在原油價格的頂峰時期，輕質原油WTI比接近于重質原油迪拜原油的價格每桶高出18美元。這是因為，從等量的原油中能夠提取汽油的比率看，WTI也要比迪拜原油價格高出6個百分點。不過，在通常情況下兩種原油呈現5美元至6美元的價格差，而在價格頂峰時期這一價格差擴大了3倍。

　　日本主要進口的是阿拉伯聯合酋長國產迪拜原油。這種油為重質原油，在高硫磺的處理方面比較困難。但是，三菱商事公司和三井物產公司等所屬的石油公司已投入資金購置了脫硫等二次處理裝置，因此即便是購買重質原油，也可以經過脫硫處理來提高產品的質量。為適應阿拉伯石油公司開采的沙特阿拉伯海夫吉油田(重質原油)的石油，日本石油公司付出了努力。對于整個日本經濟來說，這種努力至今依然在發揮著有利的作用。

　　綜合國際能源機構和民間機構的預測，如果原油價格保持在上升10美元的水平上，那么將導致全球國內生產總值下降0.5%。雖然日本對原油的進口依賴程度很高，但由于節能產生的效果減輕了對日本經濟的影響，其國內生產總值將保持在下降0.1%的水平上。而美國的國內生產總值將下降0.4%，中國將下降0.8%。

　　無論是從經濟增長，還是從節能方面講，壟斷的中國石化企業又做過些什么？除了高價進口、大把花錢買油田外，還有就是給國民不停講述蹊蹺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