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清關在體制外生存 中俄貿易之路需規(guī)范

　　作者：楊利宏

　　俄羅斯稅警扣下的價值8000萬元的溫州鞋，超乎尋常地演變成為大國商貿外交的焦點。以往一般由企業(yè)自行解決的國際貿易糾紛，如今罕見地升級為外交部和商務部親自出面與俄羅斯有關方面交涉，要求俄方“正視‘灰色清關’這一歷史問題，歸還查沒商品”。

　　在中俄貿易體制外艱難生存了十幾年的“灰色清關”，在歷史上一度緩解了俄羅斯國內的短缺危機，但也帶來了俄羅斯外貿稅款的大量流失。在兩國“規(guī)范貿易秩序”的呼聲中，中俄之間這種民間主導的灰色貿易制度安排還能走多遠？

　　“灰色清關”的體制外生存

　　“所謂的‘灰色清關’，在我們這里就是通常的兩個貨運代理。我們在溫州的生產企業(yè)只管生產，在溫州出貨辦好合法手續(xù)，交給長期合作的中國的貨代公司運到邊境，最后通關的事情就全部交給俄羅斯的‘清關公司’，他們負責把貨安全運到我們指定的在俄羅斯的倉庫，這就是我們一般出口俄羅斯的貿易渠道。我們也知道，經常打這樣的‘擦邊球’，出事是遲早的事情。”一位不愿具名的溫州鞋商說，他已經在俄羅斯作了七八年的生意，大多時候就是通過這種國內國外的兩級“貨代”外包，其間貨物也被俄羅斯當局查封了三次。但通過兩級貨代這樣的“灰色清關”方式出口俄羅斯，已成為行內秘而不宣的事情。

　　大量的溫州產品通過俄羅斯的民間清關公司代為辦理，在俄羅斯國內也形成了一個龐大而混亂的“清關市場”。許多俄羅斯民間清關公司承諾為中國商人代辦進口業(yè)務，提供運輸、簽約、入關手續(xù)等綜合的“一站式”服務，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包機包稅”或“包柜包稅”。

　　據了解，最早的“包機包稅”和“包車包稅”興起于上個世紀90年代初期，當時俄羅斯國內經濟蕭條，日用品嚴重匱乏，一些俄羅斯航空貨運公司專門做起了“包機包稅”生意，即發(fā)貨人在中國國內發(fā)貨、交錢，收貨人在俄收貨，其余中間環(huán)節(jié)，包括運輸、通關、商檢等統(tǒng)統(tǒng)由貨運公司解決。俄海關委員會批準一批清關公司專為這種貿易履行通關手續(xù)，收取稅款。這種貿易安排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俄羅斯國內的日用品短缺局面，但也使俄羅斯的應收稅款大量流失。

　　“俄羅斯也有官方正規(guī)的清關公司，但費用太高，一個貨柜大概要收3萬美元，而非官方的清關公司要價只有一半。”

　　市場利益的驅動下，“灰色清關”在中俄正規(guī)的貿易體制外頑強生存了十幾年。此次被俄羅斯稅警扣下的溫州鞋，正是通過這種“兩級貨代”的方式通過俄羅斯海關的。此前，中國溫州鞋商存放在俄羅斯薩達沃特花鳥市場集裝箱倉庫內的共約114個集裝箱價值8000萬元的鞋子，被俄羅斯稅警強行拉走。事件發(fā)生后，中國駐俄大使館緊急照會俄外交部、內務部，并就此事向俄方提出交涉，要求俄方正視“灰色清關”這一歷史問題，立即歸還查沒的所有商品。

　　中俄貿易“規(guī)范化”之路

　　號稱“中國鞋都”的溫州，4000多家民營鞋革企業(yè)已經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產業(yè)集群，去年產值高達300多億元。據當地外經貿部門統(tǒng)計，溫州鞋去年出口額達到12億美元，占全國鞋類出口企業(yè)創(chuàng)匯的7%，俄羅斯以及東歐地區(qū)也是溫州鞋的重要出口市場。此次事件，難以避免地影響到溫州鞋企出口東歐的貿易通道。

　　“企業(yè)也希望走正常的貿易渠道，但通關時間就要長達半年，夏天的鞋子冬天才能到，費用還要加倍�！睖刂菪�革協(xié)會秘書長朱峰說。兩個關鍵問題是貿易的“規(guī)范”和貿易的“效率”。

　　中俄國家領導人在互訪期間，曾經確定強力推動中俄雙邊貿易，定下了2010年雙邊貿易額要實現600億美元到800億美元、2020年中國對俄羅斯投資超過120億美元的目標。去年，雙方完成了俄羅斯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的雙邊市場準入談判，達成了一個互利雙贏的協(xié)議：俄方承諾減少關稅和開放市場，雙方還互認“完全市場經濟”地位。2004年，中俄貿易額首次突破200億美元大關，提前一年實現預定目標，俄羅斯是中國第八大貿易伙伴，中國成為俄羅斯第四大貿易伙伴，預示中俄經貿關系開始告別“磨合期”，正式進入“快車道”。

　　新年之初，中國對俄貿易的主要地區(qū)也相繼大力推動雙邊貿易。2月中旬，內蒙古獲得世界銀行的1億美元貸款，專門用于修建與俄羅斯的貿易基礎通道；黑龍江依托與俄羅斯廣泛接壤的天然地理優(yōu)勢，宣布2005年為“對俄年”，希望借助擴大對俄外貿振興本地經濟。

　　為了“規(guī)范”兩國之間的貿易秩序，中俄兩國總理第七次定期會晤期間，倡議成立了“聯(lián)合工作組”，成為中俄兩國政府規(guī)范雙邊貿易秩序工作的主要渠道，其主要任務包括通過平等磋商，采取共同措施，逐步解決中俄民間貿易中存在的問題，特別是打擊“灰色清關”。過去幾年，俄羅斯也曾經采取了查封等措施，但卻一直沒能完全取締雙邊貿易過程中的“灰色清關”。

　　“民間貿易逐漸成為中俄貿易的主體，其中大多數采取‘灰色清關’的方式�！敝锌圃簩＜覐垬淙A認為。巨大的經濟利益成為這種通關方式生存的土壤，而徹底關閉這種通關渠道，又可能會引起俄羅斯國內的日用品價格上漲，不難看出，俄方在面對這一問題時，處境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