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力寶 商業文明缺位

　　 第1頁:封面故事 徐明革命 第2頁:足球 以市場的名義 第3頁:商人運轉足球 第4頁:健力寶 商業文明缺位 第5頁:贊助商跑了 第6頁:法律空白下的官商矛盾

　　在過去的20年中，健力寶從對足球產生興趣到贊助再到投資，最后卻讓足球俱樂部懷 揣6000多萬元的債務等著零轉讓的賤賣。足球給健力寶帶來過品牌效應，也將其拖入了只見投入幾乎不見產出的無底洞中。事實證明，足球產業里，商業文明暫時缺位

　　朱廣滬看起來越發顯得老了。

　　這個習慣了漂泊的上海男人，從1993年帶著那支健力寶青年隊漂洋過海開始，就一直在外鄉打拼。從巴西到深圳，朱廣滬的老板換了再換。說起眼下的東家健力寶要把俱樂部零轉讓的消息，他卻忽然顯得無限輕松。

　　“誰愛來誰來吧，我只管我的業務。”朱廣滬盯著面前畫滿了戰術布置的小黑板，笑笑，“我跟張健的合作，也已經滿了10年。”現任健力寶俱樂部總經理的張健，當年正是以健力寶企業代表的身份長駐北京。從1995年他隨著朱廣滬到巴西管理健力寶青年隊開始，兩人的合作不知不覺中已近10年。這恰恰是健力寶投身中國足球產業的10年。

　　李經緯時代

　　健力寶在眾多投資項目中，能夠看中足球，這在朱廣滬看來，是個相當了不起的創舉。

　　健力寶的創始人李經緯曾經供職于廣東三水縣體委，對足球最早發生興趣還是1980年代中期的事情。他能夠在得到亞足聯要在廣州舉行理事會的消息后，馬上判定這是宣傳健力寶的大好機會，甚至不惜向百事可樂借來工人和機器，趕制出100箱健力寶飲料及時送上。“當時的企業不是沒有錢，可是認為足球能帶來品牌效應并且愿意投錢的，就只有健力寶一個。”朱廣滬回憶。那是中國足球尚未開始職業化進程的1993年，健力寶和中國足協簽下了合同，以總金額166萬美元的合同簽下了一支將到巴西受訓的青年足球隊的贊助，一簽就是5年。球員選拔自各地，教練由朱廣滬擔當，“健力寶青年隊”也因此而成為中國足球歷史的特有名詞。

　　從1995年開始，體制掣肘加上投資失敗，健力寶的效益從1994年的高峰急劇跌落。其實從健力寶1997年的銷售額突破60億元來看，對足球的贊助仍然為其品牌擴大影響帶來了回報。而李經緯在足球職業化的大潮中，因為健力寶的關系，在1999年得兼中國足協副主席。但他始終想有一支自己的足球隊，這種投資沖動完全不因俱樂部的投入和產出不成正比而改變。

　　在這樣的基礎上，健力寶先是出資冠名遼寧隊，后又試圖出資合并廣州太陽神和松日，甚至出資400萬買下收視率低下的女足聯賽冠名。直到2002年，才終于有機會借深圳平安俱樂部轉讓之機，出資買入，并更名為深圳健力寶足球俱樂部。李經緯時代的健力寶，顯然已在這塊土地上樹立起企業通過贊助進入足球的“健力寶模式”。

　　張海時代

　　張海只有30歲。和65歲的李經緯相比，這個愛踢足球的新老板無疑年輕少壯。如果說李經緯贊助足球是因為出身體委，那么張海投資足球則是在足球愛好者基礎上，出于在商業文明的基礎上，對贏利的期待。

　　和朱廣滬一道去過巴西的張健，此時已經是健力寶集團的總經理助理。張海入主后的第二個月，張健就被委派參與全興俱樂部的競購。雖然競購最終失敗，健力寶卻得到了入主深圳平安俱樂部的機會。

　　2002賽季結束的時候，健力寶從平安手中接過俱樂部，張海親任董事長，張健擔綱總經理。張海曾經認為，搞一個足球俱樂部并不需要太多錢。李經緯留下的“健力寶模式”一定程度上證明，向足球投資比單純投廣告來得劃算。“我們引進了楊晨，把五大國腳放上了健力寶飲料的包裝，贊助了龍之隊和皇馬大戰，結果2003年健力寶的銷售額達到28億元。”張海很為自己2003年的成績感到自豪。然而，足球俱樂部的運營不僅僅靠集團的贊助。面對深圳俱樂部5000萬的收購代價和無盡的后續投入，張海和幾乎所有俱樂部的老板一樣清楚，“足球是一個無底洞。”2003年健力寶俱樂部預算9000萬。按張海最初的打算，集團贊助了3500萬之后，通過出售球員胸前和背后的冠名權，再加上場邊廣告和票房收入，算下來可以有2000萬盈收。剩下3500萬的缺口，可以由三個自然人股東按比例平攤。

　　事實上，先是引進外援花費掉4000萬，球隊的工資、獎金和青少年梯隊培訓又花掉6000萬，而包括球員轉會收入，場邊廣告贊助，胸前背后冠名以及票房收入在內，全年的收入只有2000萬。2004年，甲A在一片“假A”聲中落幕。中超大幕開啟，朱廣滬帶隊的健力寶喊出了要拿“三冠王”的口號。而這時，球員發現卡上遲遲查不到工資，連比賽后的獎金也無影無蹤。

　　“從4月份開始領不到錢。”朱廣滬說得很平靜，此時的張海，正在足球產業中以他所習慣的資本運作方式，試圖通過收購包括遼寧和中遠在內的俱樂部，以期掌握更多的球員資源。可以預見的是，張海打算將他們短暫經營后賣出套利。

　　事實上，因為四處出擊，張海的資金鏈凸顯緊張。球員的工資，訓練場地和體育場的租金，到外地比賽的開銷，所有這些費用直到張海8月底被集團解除董事長職務時仍然拖欠。10月22日，鄭智向記者肯定表示，“什么錢都沒給，俱樂部已經欠了10個月的錢。”

　　對此，張海向本刊聲稱，自己在離開健力寶俱樂部之前已經補發了7月前的工資，只有杯賽的獎金沒發。同時他向記者透露，“今年我們已經對球隊投入了3000萬，到目前為止，收入只有300萬。”資料顯示，整個俱樂部目前的債務已達6300萬之巨。與退出時一分錢沒欠的平安相比，健力寶已經到了懸崖邊緣。

　　后張海時代

　　張海8月被解除俱樂部董事長職務之后不久，持股8.9%的佛山三水區國有資產管理局，以“保護國有資產”的名義要求集團賣掉健力寶俱樂部，以求“變現”。

　　2年前，平安把足球俱樂部轉讓給健力寶，是因為公司上市，需要對不良資產進行剝離。2年后，健力寶集團決定不玩足球，仍舊是因為足球俱樂部所需的巨大投入和所能獲得的收益不成正比。云南紅塔經營俱樂部6年虧損6個億，終于不得不尋求退出的故事正在健力寶身上重演。

　　職業聯賽10年，各個俱樂部的投入已經超過100億人民幣，除了品牌的廣告效益有所收益，經營上，每家每年都虧空幾千萬元。健力寶并不是沒有機會規避虧損的風險。張海指出，2004年5月葡京旅游提出以2100萬金額對健力寶冠名權的贊助，最終卻在工商總局受阻。張海同時指出，足協按規定抽走了健力寶19塊廣告牌以及電視轉播權。而這19塊廣告牌至少影響了健力寶俱樂部將近1500萬的收入。

　　正象健力寶易拉罐上印著的球員圖案所說明的那樣，健力寶足球俱樂部僅僅是最大程度地為集團產品作形象廣告，距離真正的產業運營還有很遠。

　　事實上，朱廣滬提出，俱樂部的效益應該包括電視轉播權、廣告費、門票、產品開發以及轉會收入。當前的經營中，電視轉播權的收入歸了足協，俱樂部能分到的只有1%；胸前背后廣告最多賣個幾百萬，場地邊廣告牌的收入完全由總贊助商把持。門票在健力寶能取得冠軍的這個賽季本應有一定收入，然而和俱樂部的上億投入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計。而理應占俱樂部收入最大份額的球員買賣在健力寶收購了中遠和遼寧之后，險些演變成為左手和右手的零和博弈。

　　健力寶集團新任董事長祝維沙在剛剛接手的時候，曾經表示要個人出資1.5億幫俱樂部解決問題。而自從集團打算賣掉俱樂部的消息從朱廣滬口中吐露之后，健力寶集團便徹底失去了對足球的耐心。只要接受目前的所有債務，擁有諸多國內大牌球星的深圳健力寶俱樂部可以零轉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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