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愚：“夏草們”的孤獨戰斗

　　今年3月，當夏草猛批上市公司財務造假黑幕時，劉姝威正發起大學生志愿者與保安一幫一、一幫二的“陽光計劃”。兩位財務專家分別“戰斗”在體制外和體制內的陣地上，鮮明對比可見一斑。

　　2001年11月，劉姝威在《金融內參》上寥寥幾百字的短文成為藍田神話破滅的導火索，也成為劉姝威登上“中國經濟年度人物”的奠基石。某財經媒體此后稱，“在更多人選擇沉默或另外的做法時，劉姝威選擇了挺身而出，他們看護了自己的良知，守望了社會的正義。就改革的意義而言，一些無關痛癢的空談也許遠遠比不上這樣一次身體力行的回答來得更為直接和深遠”。

　　然而，在那一次“身體力行的回答”后，劉姝威的凌厲峰回路轉，如今她似乎被淹沒在中央財經大學教授堆兒里，以至于現在媒體一則“陽光計劃”的報道，仍會扯一扯七年前她的豪邁舊事。

　　或許是七年前直陳財務造假的難能可貴，或許是內參這一渠道的特殊性，今天的財務專家夏草先生盡管更為驍勇，其質疑的多家上市公司或已退市或被調查，更多的做出回應或反擊，然而，他獲得的掌聲幾乎盡數來自媒體讀者，或是草根投資者。這僅僅是他一個人的尷尬嗎？

　　在偌大的對手面前，一個草根財務專家的力量顯得是多么微不足道。同樣也是在七年前，夏草質疑某上市公司大股東有掏空公司資產嫌疑，恰遇該公司一位被辭的出納報料，得以拿到大量原始憑證，然而不久此人改口稱憑證屬偽造，隨后神秘失蹤。

　　夏草不接受“財務界王海”這一打假專業戶式的稱謂，他也甚為反感有人稱其為資本市場的“芙蓉姐姐”。在我看來，證券界的夏草，猶如藝術界的陳丹青，飽受體制掣肘。陳丹青炮轟中國的博士招生制度，而擁有博士學歷的夏草也為發表近百萬字的論著卻仍是一位講師而郁悶。所謂此消彼長，與在體制內的拘謹相伴隨的，往往是專業能力與優勢向體制外蔓延、溢出，所以陳丹青出走清華不影響他的美譽度，夏草也深受普通投資者尊重。

　　但他們依然是孤獨的“角斗士”。特別是夏草，如若年輕氣盛的他兇猛依舊，如若得不到體制內的肯定與支持和保護，其人身安全都讓人捏一把汗。通過對個案的質疑推進制度的改進，這曾是劉姝威們和夏草們的共同愿景。現在時過境遷，只有后者在繼續戰斗。我們無法苛求劉姝威們像七年前一樣一如既往地凌厲，但我們有理由呼吁有關部門對夏草們的野蠻生長表示關注與支持。拿最近的案例來講，其對魚躍醫療上市的質疑引發了坊間關于民企上市“假補稅”現象的關注，其質疑過的中捷股份于5月26日召開致歉說明會開上市公司之創舉。

　　美國安然事件后，國會通過的《薩班斯法》使美國上市公司高管財務欺詐代價陡然變大，明知故犯者則被處以最高達500萬美元的罰金和最長達20年的監禁。反觀中國內地，欺詐案“前仆后繼”，對大多數違規公司的懲處卻如隔靴搔癢。這無論如何都是非常令人遺憾的。但退一步來講，特定的政商語境下，中國版的《薩班斯法》暫不可行，但一個有理有據的質疑氛圍卻是不可或缺的。

　　我們希冀監管部門的分析結果及時向社會公布，更希望屆時公布的結果能經得起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