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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建強:不要和經濟學家談戀愛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5月28日 11:29 《中國企業家》雜志
“你有這樣的勇氣嗎?”當股指沖上4000點后,我對我的經濟學家女朋友說 文/劉建強 五一國際勞動節剛過,全世界勞動人民都手搭涼篷看到,滬證綜指沖過了4000點。我手搭涼篷看了看我的女朋友,說:“咱們分手吧。” 我的女朋友是一位經濟學家。6年前我母親把她介紹給我時說:“作家不行,導演不行,演員不行,主持人也不行,就剩下經濟學家了,你好自為之吧。” 歷史證明我和我母親所列舉的那些諸行業從業者分手都是正確的。先說作家。當年美女作家紅極一時,但是這一稱謂很快就具有了“垃圾”的意味。更糟糕的是,這一群體中出現了沿街乞討者和被人包養者,他們中的一些權威受到了來自年輕一代的兇狠攻擊而還手乏力。如果我沒有記錯,作家是曾經被稱為“社會的良心”的。對于他們的不幸遭遇,我在慶幸之余頗感痛心。接著主持人就出事了。那個全國人民都熟悉的主持人趙忠祥被一位叫饒穎的女子弄得很狼狽,很狼狽。“簡直太狼狽了。”我母親說。 她話音未落,一個叫張鈺的女電影演員就在網上公布了她與導演們的性愛錄像。她很無恥。她很勇敢。她讓我差點兒就成了一個哲學家:人是因為無恥而勇敢還是因為勇敢而無恥? 他們把他們所在行業的名聲弄得很壞,很壞。“簡直太壞了。”我母親說。 但是6年前,我母親把我的經濟學家女朋友介紹給我時,這一切都還沒有發生。我所受的有限的教育讓我認為經濟學家跟科學家有點兒親戚關系,尤其是當他們宣稱自己精通數學的時候。我對數學家的崇拜由來已久,可以追溯到小學一年級上半學期。可是你很快就會看到,我的經濟學家女朋友精通的不是數學而是更為深奧的占卜。 “泡沫。”我的經濟學家女朋友說。這是6年前我們初次約會時她說的第一句話,作為她得知我剛剛進入股市的反應。 “我們的股市就像一個賭場。”她補充說。 “誰們的股市不像一個賭場呢?”我覺得炒股就是一個游戲,一定含有賭博的成分。 “可你想過沒有,有些人并不遵守游戲規則。”她嚴肅地說。 “那怎么辦呢?你說政府會因此把這個游戲禁止嗎?”我很擔心。 “這樣的股市,不要也罷。”她近乎傷感了。 她對我在股市的投資沒有感情,這讓我很不高興。很快,我們就不再談論股票了。它一直跌,跌得我連證券交易所的大門是朝東還是朝西都忘記了。“這是在擠泡沫。”我的經濟學家女朋友看上去很愉快。“擠啊擠啊,就正常了。” “我的錢都擠沒了。”我搓著手說。她白了我一眼。“這是一件多么大的事啊,個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你說它會跌到什么時候為止呢?” “我看到800點。”她很有把握地說。 “你是怎么計算出來的呢?”我對數學的崇敬開始流露。 “過程相當復雜。”她打了個哈欠。“我們一般都是在夜里演算的。” 我想了想,覺得自己并沒有問過她是在什么時間計算的。 股指很不聽話,沒有跌到800點。它甚至在1000點以上就開始有了上升的跡象。這時候,我的母親打算跟鄰居老王一起買房子。 “泡沫。”我的經濟學家女朋友說。“房價太高了,要跌一半兒才算合理。” “真的會跌嗎?”我母親很興奮。“能跌一半兒?” “可能會更多。”我女朋友說。“爬得越高,摔得越狠,這些俗語里蘊含著豐富的經濟學常識。” “可是你對股市的預測不太準啊!”指出這一點,我很后悔。揭別人的短讓我比被揭短的人更難堪。 她仿佛并未聽見。“到1500點就會下挫。你先套現出來吧,等調低到1200點左右再進場。” “你確定?” 她看上去很確定,因為她白了我一眼。 我興高采烈地打聽到交易所的地址,然后興高采烈地把股票沽清了。我看著那些被蒙在鼓里的股民們,心里充滿同情。奇怪的是,他們看我的眼神也充滿同情。事實上,我的經濟學家女朋友是大公無私的,如果不出意外,她對我說的話第二天準會出現在報紙和網絡上。可憐的股民啊,她是愛你們的,可是你們一點兒都不警惕。 那段時間我和母親經常干著干著活就幸福地停下來對視一眼。她在等著房價降一半兒甚至更多,到時候還可以順便羞辱一下不聽人勸的鄰居老王:他買了那么大一個泡沫。我則盼著那個神奇的1200點快點兒來到。我們會不約而同唱起那首古老的歌謠:只要哥哥你耐心地等待喲,你心上的人兒就會跑過來喲嗬。連歌謠里都有經濟學常識。 這個世界很殘酷。善良的人們永遠不會想到它到底有多殘酷。房價漲了一倍,股指也忘記了我女朋友給它布置的任務,徑自沖上了2000點。諸位,換了你們,還敢“進場”嗎? “泡沫。”我的經濟學家女朋友說。“別看現在跑得歡,到時候讓你拉清單。” “我猜,你們經濟學家說出話來應該是準備讓人相信的吧?”我母親跟我不一樣,說話很刻薄。“可是我們信錯了你們好像一點兒責任也沒有?” “阿姨,”我女朋友說,“不要只看到一朝一夕。”她看了我一眼,“我相信你會看得更長遠些吧。” 我確實想假裝看得更長遠些,但是憤怒讓我變得目光短淺:據可靠消息,就在她說房價會跌一半兒的時候她買了兩套房。 “這有什么關系嗎?難道我認為房價不合理就應該去穴居嗎?” 她說得有道理。我們只能閉嘴。 “可是,這個女人說得確實很不準,很不準。”等她走了,我跟母親嘀咕說。“簡直太不準了。”你知道是誰說的了吧。 但是這并不妨礙我的經濟學家女朋友繼續攻擊股指:4000點?到3500點就有崩盤的可能。這么多人炒股是瘋狂的。最后這句話她6年前就說過,可是她從來不說到底多少人炒股才是不瘋狂的。 說實話,我的女朋友讓我對她所屬的那個群體產生了嚴重的懷疑。但是,當我看見另一位比我女朋友出名得多的經濟學家說的話時,不禁熱淚盈眶。他說:“我不相信股市會永遠低迷,上半年不漲,下半年也會漲,今年不漲,明年也會漲。”這才是經濟學家,不僅精通數學,而且精通辯證法。他說的道理我的鄰居老王也對我們表達過。老王的原話是:我不相信這破天兒會一直下雨,今天不晴,明天也會晴,明天不晴,后天也會晴。老王是公園門口兒賣棉花糖的。 我記得過去有一個占卜家當眾預言了自己的死期,很不走運,死期已至,他的身體卻毫無要離開大家的意思。這時候,他做出了一個讓他進入不朽行列的決定:從樓上跳下去。他捍衛了自己的職業的神圣性。 “你有這樣的勇氣嗎?”當股指沖上4000點后,我對我的經濟學家女朋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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