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粉筆計劃貴州行追蹤報道之三：米飯和夢想

　　文•孫麗萍

　　9月10日，教師節。天氣很好，秋天的陽光把山樹染成了彩色，像孩子們的圖畫。早上8點，11名紅粉筆志愿者和頂方小學的18個孩子，登上一輛黃色大巴，踏上了進城的路。

　　他們要去美美地吃一頓飽飯，吃孩子們從未吃過的洋快餐德克士炸雞。

　　“洋快餐”引發的深思

　　吃一頓洋快餐，這對城市孩子來說不算什么心愿。然而,18個孩子卻像期盼過年一樣地期盼著這一天的來臨。

　　讓孩子們在貴陽吃一頓德克士炸雞究竟有什么意義？11名志愿者的意見并不統一。

　　反對者說，洋快餐沒有營養，我們更沒有必要培養農村孩子對

　　有人反駁：吃什么只是一個形式，關鍵要給孩子們帶來新鮮、快樂的體驗。城市孩子所能享受到的，他們也應該都感受一次！我們無法改變他們的貧困狀態，卻至少能讓他們享受一次和城市孩子的平等。

　　隊長劉屹用一個故事中止了支教老師們的激烈爭論。來到頂方小學的第二天中午，他發現一個小女孩站在一個樹下，兩只小手里捧著一小塊地瓜。他問，你怎么不吃飯呢？女孩回答說不餓。劉屹再問，那你中午不吃飯嗎？小女孩很羞澀，用很輕的聲音，不停地重復著：“沒有飯吃，不餓……不餓。”

　　上了一上午的課怎么會不餓呢？劉屹詫異了。

　　到了午飯時間，更多的孩子吃飯的樣子讓人心酸。有些飯盒里面，除了米飯，只有一層紅紅的辣椒，或是一點咸菜。很多家庭是兄妹或姐弟兩人一起上學，幾個大孩子在喂自己。一個孩子坐在很高的臺階上，等姐姐喂飯。孩子們都在吃干飯，連一口水也沒得喝。一個大約三四年級的小女孩吃完飯，臉上沾滿米粒，就那么歪著頭，嘴巴對著自來水龍頭，灌了自己一肚子的涼水。

　　劉屹說，他的眼淚忽地就流下來了。突然覺得平時吃的簡單飯菜也那么奢侈，“我真想把那些飯給孩子們吃。”

　　志愿者冼老師在家訪中發現，在農村，多數家長或由于子女太多照顧不過來，或忙于農活，對孩子們的飲食都很隨便，根本沒有營養均衡或充分的概念。

　　志愿者陳妤在自己的支教博客中感慨地寫下了：“飯和愛，孩子們需要……”

　　夢想，從這里開始

　　進城的路上，孩子們帶著快樂的表情，用他們那山里孩子特有的、小動物般羞澀又直接的眼神，著迷地看著車窗外的景色。

　　老師們的心情卻復雜得多。

　　頂方村到開陽縣城才幾公里，從開陽縣城到貴陽市也不過八十多公里，加起來也只有兩小時車程。

　　然而，就是這八十多公里的山路。阻隔了山區孩子們的成長和希望。

　　滿載著頂方村來客的黃色大巴士駛進城市的車海。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一群特殊的老師和學生。志愿者們有一個共同的愿望，就是讓這些聰明可愛的孩子未來能獲得進入城市生存的許可。

　　中午12點，隊伍終于到達德克士炸雞店。身穿米老鼠服裝的工作人員和花花綠綠的玩具……這一切對農村孩子都是新鮮有趣的。

　　紙杯裝的大可樂、薯條和

　　之后，孩子們又參觀了貴州師范大學和黔靈公園。孩子們在大學校園里是好奇的，在動物園里是活潑的。四年級的王帥，是一個下巴尖尖、眼睛大大的可愛男孩，喜歡雙手叉腰、歪著腦袋、拖長了稚嫩的聲音叫“老師——”。大家在貴州師范大學的魯迅銅像前合影時，王帥偷偷對一位紅粉筆志愿者說，“我長大了想當科學家，又想當老師……”他為難的樣子可愛極了。

　　父母都在浙江打工的李丹卻是一副和9歲的年齡不相稱的嚴肅表情。“老師，我聽說清華大學是中國最好的大學。我要上重點大學，上清華。”

　　“孩子們有了夢想，我很開心。”志愿者李慧敏說。在頂方小學的第一課，她就讓學生站起來大聲說出自己的夢想。最開始站起來的幾個同學卻都畏縮著，靠墻擠著，不敢說話。有的孩子干脆說：“沒得(沒有夢想)。”李慧敏告訴他們：“沒有夢想，就從今天起尋找夢想，一定可以找得到。”

　　(作者系新華社記者，本期紅粉筆志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