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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東方晦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能得兼，故舍魚而取熊掌者也。”孟子的這句千古名言實際上指出了一個經濟學上的深刻道理：在機會成本下根據現實情況進行選擇的問題。
誠如孟老先生所言，有時候，生存還是發展，也和“魚肉、熊掌”一樣，需要做出選擇。比如長城磚，究竟是拿來欣賞還是蓋房，這是一個問題。
近年來，長城磚被附近村民挪作他用的新聞屢見不鮮。有拿來造房子的，有搬走蓋廁所的……這些“破壞珍貴文物”的行為，幾乎無一例外地被政府、媒體和游客斥責，大家對此痛心疾首，深以當地居民的行徑為恥。
不到長城非好漢，歷經千年，綿延萬里的長城完整保存下來供人游覽固然重要；但長城腳下村民的生存也同樣不容忽視。對于那些生活貧困的村民來說，長城磚結實耐用，就地取材，用來建造、修葺房屋或者廁所，也是一個經濟的選擇。
如果村頭的長城能夠給當地的村民帶來足夠多的游客，從而帶來經濟上的發展，如八達嶺段長城，村民斷不會自斷財路，毀壞長城，把長城磚用來壘墻、砌廁所；相反，他們還會精心管理、維護并加以修葺。
在我們眼中，長城磚是“歷經數百年的珍貴歷史文化遺產”，而對于祖祖輩輩生活其下的村民來說，長城磚的價值并不大，不能或沒有對他們的生活起到改善性作用。鑒于他們的認識能力和現實需要，充其量只能拿來壘墻、砌廁所，“舍魚而取熊掌者也”。
有一個寓言也能說明這個問題：一個農夫挖到一尊石像，一個藝術家拿100個金幣買下它。農夫想，真是傻瓜，他居然拿這么一大筆錢買一塊石頭。而藝術家卻暗自竊喜：多么愚蠢的家伙，如此價值連城的藝術珍品，他100個金幣就賣了。生存環境不同，需求和見識自然不同。同理，在許多人眼中那用“長城磚壘成的世界上最昂貴的廁所”，在當地村民眼中，和一個用茅草遮擋的茅房并沒有什么不同。
作為匆匆而過的游客，我們指責村民的思想落后、感到痛心疾首，都是容易的；但站在村民的角度，生存問題比文物保護和游客的需求更為重要。當我們欣賞著“歷經數百年的珍貴歷史文化遺產”，前思后量，發古人之幽思時，長城旁邊那貧窮的村落不知何時才能進入大家的眼簾？
如果我們在享受現代文明的同時，只是一味要求長城腳下的村民甘愿貧窮來保護文物，是否有些欠妥？正如保護植被天經地義，但我們是否可以簡單地指責那些災荒年把樹葉、樹皮吃光的饑民？道理很簡單：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保護長城固然重要，但改善村民的生存條件也同樣重要。如果不能意識到這個問題，解決這個問題，而只是一句指責、一聲痛惜，拍拍屁股走人，什么問題也解決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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