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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聽到一條新聞：法國一位70多歲的老翁，為了討太太的歡心，爬上十幾米高的樹去摘樹枝，最終不慎被掛在枝頭長達1個多小時，靠別人的幫助才脫離危險。故事并沒有告訴我們這位老翁的太太究竟是二八少女還是如同他一般已經是古稀之年，但無關宏旨，法國人的浪漫情懷，我們由此也足可見一斑。
這不由得讓我想起大學的外教斯圖德(JohnStrode)先生來。這位斯圖德先生具體年齡
不詳，因為在他看來年齡不是問題，所以根本就拒絕回答。記得他在我所在的大學任教期間，恰逢太太的生日，這對滿臉皺紋的老夫妻愣是玩起了未成年人的游戲：斯圖德太太戴上了王冠、穿上了紫袍、抹上了口紅、涂上了眼影，甚至還裝上了假睫毛，總之是武裝到了牙齒；而我們的斯圖德先生呢，則手捧鮮花、匍匐在地，向他的公主求婚……這一幕永遠地定格在了我的腦海，讓我不時地向自己提出一個問題：我們究竟該用怎樣的態度來對待生活？
據斯圖德先生自己介紹，退休前他是美國某橋梁設計公司的Engineer，恕我淺陋，不知道這個簡單的英文單詞是否有其他意思，如果確實是一個叫做工程師的崗位，則我真替他曾經的雇主的客戶擔心，因為此翁似乎小學數學尚未過關——分數相加之時，他永遠只知道分子、分母分別相加，倘若根據他的設計來制造橋梁，則顯然風險值太高。
鑒于斯圖德先生的固執和不妥協的教學態度，比如他固執地每堂課花15分鐘點名，而且要用他那蹩腳的漢語，他固執地要以正常的語速給我們做聽寫——仿佛我們不僅對他那有些含糊的喉音有天然的免疫能力，且都受過速記訓練，為了準備一個學期末的晚會，很長一段時間他固執地堅持在上課時間排練，而排練的方式是讓大家上講臺吊嗓子或重復自己已經講了無數遍的笑話，我們幾個同學用英文編制的地方戲曲聯唱到最后幾乎成了笑談，而我則非常悲哀地發現，在我漫不經心地排練了數次之后，正式的晚會上，我徹底忘記了鮑勃·迪倫的那首《隨風而逝》的歌詞和旋律——而他所開的課實際上卻是寫作課，而這堂晚會，居然就是我們的期末考試，誰也沒有弄明白，斯圖德先生最終是如何給我們打分的。基于以上種種原因，我們私下里對他的名字進行了重新解讀：“死豬頭”，或者“死缺德”，從翻譯的角度來說，幾乎可以稱得上“信、達”二字，不過有失斯文，因此自然稱不上“雅”了。
畢業前據說他正在四處傳播要出售自己的打字機，準備離開蘭州。我們曾經偶有聯系，但最終不了了之，他不時地用電子郵件給我發過來類似于生活提醒之類的東西，盡管大多時候是針對美國人而非中國人的。后來聽說在有關部門的壓力下，他離開中國回美國養老了。
一別居然近10年了。今年斯圖德太太生日的時候，不知道這老頭又會想出什么轍來逗自己的老太婆開心。
(張放 專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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