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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玉的女人


http://whmsebhyy.com 2005年06月30日 13:59 《商界》雜志

    文/九 月

  女人在生意場上打拼,“利用”男人就像男人動用資金、人脈一樣,是對資源天經地義的充分合理利用。

  一

  行話把操持玉器生意叫做“玩玉”。玉器多為小件,把玩于掌中,越久越溫潤,也越值錢。“玩玉”一詞,貼切生動有意思。

  夏月季玩玉有些年頭了。

  這天黃昏,月季約了杜子平出來喝茶。杜子平在一家大型外企任職,每天打卡上班,說是朝九晚五,常常披星戴月;西裝領帶緊緊扎扎,皮鞋一塵不染,看上去風光,其實生活圈子基本上局限于職場。而月季則是一個自由的小老板,夏天穿袍子似的布裙,冬天套袍子似的呢裙。盡管纖腰一握的“小一號”著裝已橫行了數年,卻一點也沒有影響到月季。從外表上就可看出兩人的差異很大。正因為這差異,讓杜子平這個內心傲慢的外企高級白領對月季頗有興趣。

  月季比杜子平早到,要了一壺碧螺春,三兩碟小點心。杜子平坐下來后,月季給杜子平面前的杯子里倒茶水,腕上的水綠色玉鐲隨著手的移動緩緩滑行,別有一番韻致。杜子平由衷地贊賞:“女人的手就是適合用這樣質地的環子給圈一下。”月季隨口問了一句:“你們公司的女員工也有戴玉鐲的嗎?”“沒太注意。”杜子平想了想說,“就是戴了也不會好看,玉鐲跟工作裝怎么匹配?”月季說:“把女職工的工作裝改成旗袍試一試呢?”“那我們就不要經營電器,而要改做酒店了。”杜子平想到公司里那個胖大粗糙且嚴厲的外方女經理,如果讓她穿上旗袍,腰背不知會勒出多少格子肉,忍不住笑起來。他把領帶松了松,端起茶杯來,愉快地呷了一口。和月季在一起,杜子平總是感覺開心和松弛,這是他喜歡的。

  喝了一會兒茶,月季用小手指點點街盡頭拐角處,說:“你看,那一片商鋪就要修好了。”杜子平拿眼望了望燈火闌珊的施工場地,那里的裝修已進入尾聲,有幾處的腳手架拆了一半。商鋪斜對面是高大的市博物館建筑群。

  一年前,市博物館開始擴建,投資過億,自然拉動起博物館周遭的古玩市場跟著紅火。原來農貿市場般簡陋的商鋪得以改頭換面。于是古玩商們紛紛跑來或租或買。月季看上了平街層稍微靠里的一間門面,約有12平方米,不大不小,正合心意。月季原來的玉器商店在城市的另一端,那里是幾年前自發形成的一個舊貨、古玩市場。地勢狹小,管理不規范,月季早就有走的意思了。

  杜子平對月季說:“你打算在這里弄個門面?”月季說:“豈止是一個打算,都看好了。”杜子平說:“這地方不錯,博物館一修好,這里就會成為市里的一個旅游景點,往來的外地游客肯定不少。”月季提議杜子平待會兒和她一起去看看,也幫她參謀參謀。杜子平欣然答應。結了賬,月季挽著杜子平的手出了茶樓。杜子平很喜歡月季小巧溫暖的手插在自己臂彎里。在他眼里,月季這樣的女人是可愛的,做一份小小的生意,賺錢不多,卻也雅致、寬裕;開一輛不算貴的富康車,心平氣和;對男人有所依賴,又不過分糾纏,最好。

  兩天后,月季氣呼呼地打電話告訴杜子平說那間門面已有人夾她塞兒,定下了,定金都交了。杜子平聽到話筒里傳來的喘氣聲,想像著她布裙勾勒出的胸脯一起一伏,知道月季一定又生氣又失望,憐香惜玉之心油然而生,說:“你不要著急,我給你想想辦法。”

  杜子平的確有辦法,有個同學在區規劃局管事。杜子平就把老同學約出來吃飯,飯桌上仔細交待了這件事,煩他辦一辦。不就是給開發商打個電話而已?老同學這樣說。分手時老同學揶揄道,“哪天也引見一下你那位情人。”杜子平碰碰對方手臂,此地無銀三百兩地糾正道:“紅顏知己,紅顏知己。”

  月季就把那間門面拿下了。原本是16萬5千,開發商主動把零頭抹了。他搞不清楚這個女子和規劃局的官員是什么關系。

  二

  月季開始裝修門面。她的想法是,形式不必太繁復,既然是玉器商店,格調一定要典雅、溫潤,給人玲瓏剔透的感覺。同時還要省錢,原來的老展柜都要用得上,與新展柜的樣式、色調要匹配。買下商鋪后,她的積蓄已不多了。雖說手里有幾塊值錢的老玉,但那是鎮店之寶,也是定心丸,輕易不能出手。

  月季對裝修的要求很高,只有一個人能夠領會并且愿意為她鞍前馬后地效勞,這個人就是翁敬。翁敬是一所職業技術學校的美術教師,學校的招生情況不太好,翁敬業余時間常給裝修公司搞搞家裝設計,掙點外快。月季一個電話就把翁敬給叫來了。翁敬比月季小兩三歲,高高的個子,長長的頭發,長得有點像謝霆鋒。也許打小起讓家里父母管得太嚴實了,長這么大還是一點野氣浪痕都沒有。月季放心地喜歡著這個放著好資質卻不大懂得更不會利用的大男孩。

  翁敬拿著尺子,認認真真地量了半天,把所有的數據都記下了。完了,兩人坐在地上,吃月季買來的點心、飲料,一邊討論這里立個什么樣的柜子,那邊貼什么色調的墻紙,光線的明暗調配,頂燈、側燈、角燈的樣式,等等。月季用手撩了撩翁敬額前垂下的長發,說:“拜托了,好好替我設計設計,這個店是我的全部財產,也是以后養老的依托。”翁敬愣了一下,說:“怎么說得那么凄涼,你離老還遠呢。”月季改口道:“是我的衣食父母。”“這還差不多。”翁敬想想又建議道;“其實女人可以利用婚姻改變命運,找個牢靠的衣食父母。”月季反問:“我的命不好嗎?”“可以更好,不過得抓緊,你已經不小了。”月季笑起來,“我還以為你不懂社會,原來早就在研究了,你準備去改變哪個女孩子的命運?”月季知道他和一個女學生關系很好,那個女生長得像個模特兒,長腿長臂,可惜眉眼生得僵硬粗糙,相形之下,翁敬有點虧。不過,兩情相悅的事,月季不去評說。月季打趣道:“等人家一畢業,你就去當人家的衣食父母?”翁敬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給自己當衣食父母都還當不過來。”月季跳起來,樂得哈哈大笑。

  在翁敬面前,月季感覺自己既可以像姐姐,又能夠當妹妹,都有理由。當然,經濟方面她從未虧待過翁敬,她知道他掙幾個錢不容易,單位的工資不高,外面的業務也不固定。

  幾天后。翁敬就把裝修方案拿來了,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月季很滿意,要求他裝修時得到場指點,從頭至尾都要在現場,不能在裝修這個環節上走了樣。翁敬說他給裝修公司干活也就只搞設計,一般不管現場施工。月季就上前擰他的耳朵,手里使著勁兒,“我是裝修公司么?我是裝修公司么?”翁敬被擰得低下了頭,“哎喲,到場到場,我一定到場!”

  三

  裝修找誰呢?當然是開著裝修公司的敖剛了。敖剛與月季是同學,初中、高中同窗6年。敖剛一直把月季當作初戀情人,但月季是不是也這樣想,敖剛一直吃不準。最后追得疲憊不堪的他只好選擇放棄。現在敖剛的兒子都滿地跑了,然而那份遺憾始終裝在心里。尤其是老婆自生下兒子后,越來越懶散、肥胖,甚至有點邋遢,根本不能跟干凈、緊湊的月季一比。月季多么養眼怡情啊。

  聽到月季要裝修,敖剛自然是愿意的。看了設計圖,又看了門面,敖剛心里明白,螺絲殼里做道場,活路細致,頗費工時,在心里粗略算了一下,本來想說3萬的,結果嘴里出來的卻是2萬5,利潤最多一兩千元,如果出點差錯,浪費點材料,就可能泡湯。放在別的地方,敖剛肯定不會干,但誰讓這客戶是月季呢?月季是誰啊!

  工人進場了。有些要緊的材料月季決定親自購買,還要拉上敖剛,她清楚,敖剛買得到最便宜最好的材料。家里就讓翁敬當監工。有時,敖剛開自己的車去,月季坐在旁邊,有時敖剛也坐月季的車。看到月季修飾得精精致致的手放在方向盤上,不急不忙,敖剛就覺得別有一番味道,甚至會聯想起老婆的手指,冬至時分的胡蘿卜一般壯碩,在麻將桌上粗魯地攪來拌去,內心深處不禁飄來一聲嘆息。

  “女人開車就是好看。”敖剛贊賞地說。月季看他一眼,挖苦道:“聽口氣你好像坐過許多女人的車。”敖剛用惋惜的語調說:“想坐的沒有坐上,不想的偏偏坐上了。”月季明白他的意思,柔聲柔氣地說:“敖剛,別吃著碗里,看著鍋里,各有各的好。”敖剛就不說話了。

  建材市場上的大小老板都認識敖剛,最初以為月季是個一般客戶,就按行規報價,那是給裝修老板留有回扣的價。敖剛大咧咧地說:“算了算了,這回是自己人,不拿那個。”“那個”指的是價差。一旁的月季就知道敖剛是真正在為自己省錢,為表示感謝,親熱地與敖剛走得很貼近,也不管那些建材老板們意味深長的目光。她了解這個少女時代的追求者,她對他有把握。而敖剛也真覺得得意和滿足。

  裝修這段時間,月季和敖剛就這樣出雙入對地在建材市場跑來跑去。其實敖剛真心在幫月季的忙,沒有算計她,但月季不太放心,初戀情人歸初戀情人,商人歸商人,況且兩者之間隔著十幾年的時間,所以她要跟著去。敖剛比較粗心,并未體會出月季的小心眼,他就是喜歡這個女人和自己在一起。懷著各自的心腸,兩人互不干擾地親親熱熱相處了一段時間。

  四

  在裝修現場,敖剛就要和翁敬打照面。月季對敖剛介紹說這是我表弟。表弟讓敖剛有點困惑。表弟很聽話,月季的手會在表弟頭上摸來摸去。畢竟表弟是個成年男人,而且長相屬于討女人喜歡的那種。敖剛對表弟不冷不熱地處理著,一般不拿正眼看。

  裝修工程順利地進行著,一天比一天成型。這天,月季接到杜子平的電話,喲了一聲,仿佛想起一個陌生久遠的人。杜子平說他前段時間出差了,回來就忙著整理公司內務,昨天才松緩下來。月季高高興興地告訴他,商店的裝修已接近尾聲。杜子平下了班就驅車過來了。翁敬和敖剛都在。西裝革履的杜子平與蓬頭垢面的兩人形成明顯的反差。月季向杜子平介紹,這個是表弟,這個是老同學,又反過來介紹,這個是老朋友。敖剛心里嘀咕,干嘛不是堂兄?

  看了月季的新商店,杜子平品頭論足了一番,當然是好話多。然后,杜子平把月季拉到一邊說一起出去吃飯。月季說:“也該我請你一回了。”她想把翁敬和敖剛也捎上,如果杜子平請吃的話,這兩人肯定不會去的。可是,翁敬知趣地說單位里有事,要趕回去,敖剛當然也找了理由推辭。月季本也想推掉,又一想,如果不是杜子平,自己不可能拿到這間門面,就拍拍裙角上的灰,對翁敬和敖剛嫵媚一笑,跟杜子平走了。敖剛轉身對翁敬做了個聳肩攤手的動作,意思是你我一樣,都白忙活。

  月季的新玉器商店開張營業了。前前后后的古玩商店也陸陸續續地裝修完畢營業了。

  一天傍晚,下著小雨。杜子平又來到月季的商店。月季端坐在玲瓏剔透的燈光里,正用絲絨布擦拭幾件玉器,漫不經心與幾個逛客聊著。杜子平遠遠站著看了一會兒,等商店沒客人了才走進去。

  月季給他沏了茶,茶碗、茶蓋、茶船是全套的外紫金釉內青花瓷器,從一只錦盒里現拿出來的,足表示對杜子平特別的款待。杜子平依然愁腸滿懷。他本來喜歡月季對他既依賴卻不糾纏的情分,讓他剛好擔待得起,也一直以為那是專給他一個人的。后來才發現錯了,這個女人對誰都一樣,她游刃有余地應對一切,當然包括他。

  “月季啊,我怎么覺得我像你手里的玉,隨意把玩,然后賣出去,一點不留戀。”這番話杜子平用玩笑的口吻說出來,惟恐語氣不對惹惱了月季。

  “這不好嗎?”月季用同樣的口吻反問,倒問得他無言以對。同時她又是認真的,“我店里所有的玉我都很喜歡,但如果因為喜歡而想著獨占它們,對一個玉器商人來說,它們就失去了價值。有很多人就像這玉一樣,和你很對路,時間越長感覺越好。但如果要改變他們對你的意義,他們也失去了價值。”

  價值兩個字微微刺痛了杜子平,這兩個字太容易和“利用”聯系起來。本質上,自己又何嘗不是心甘情愿地被這個小女子“利用”著?女人在生意場上打拼,“利用”男人就像男人動用資金、人脈一樣,本是對資源天經地義的充分合理利用。越聰明、越能干的女人,越能把握“利用”的度,把“資源”價值最大化。

  月季掛著的胸墜兒是一枚雞油黃和田玉小佛手,一般人只認得翠玉、羊脂白玉,不懂這種成色才是玉中上品,非常少見。杜子平盯著看了一會兒,心里苦絲絲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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