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應峰
光和影在臉上流動,躍遷,變化。微熏的氣息,緩緩的,溫上鼻間,撫過額頭,隱入發絲。朦朧中,微風的手掌輕柔地撫過她的額頭,一切的一切開始煥發生機,活力從樹梢頭迸發出來,春天出現在封閉已久的冬日的窗口。有如童話里徐徐開啟的美麗城堡,永遠存留在她的想象中。
一種前所未有的清爽感覺,從被觸摸的地方開始,傳遍了她的全身,她沐浴在一種境界里,生活的疲累消退得干干凈凈、無影無蹤,她興奮得發出幸福的輕嘆。
這一切,緣于他走進了她的生活,緣于他在她陷入沮喪甚至絕望時,那雙伸向她額頭的手掌。他和她相處的每一天,又如何用時間的分分秒秒去度量。
他讓她眼里閃爍出一種叫愛情的火焰。第一個月,她愛上了他。第二個月,她想要他愛上她。第三個月,正是因為他愛她所以要救她。第四個月,為救她,他不能不遠離她。第五個月,她的不信任終于傷害了他,他決定不再理她。第六個月,她有危險,他還是回到她身邊。第七個月,她終于聽到他說———愛她。后來,她因為他的愛過上了常人一樣的生活,平靜而美好。
再后來,歲月的風霜染白了他和她的黑發,他和她都老了。一個偶然的機會,他讀到了她年輕時為他寫的一首詩:“幸福,不是虛假的諾言,幸福是———當你跌倒了,他急切拽你的手臂;當你病倒了,他輕撫你額頭的手掌;當你郁悶了,他溫柔體貼的話語;當你出門了,他時時刻刻的牽掛……”
生命的葉子終歸要凋落,最美是在深秋的夜里凋落,撫過山川,撫過河流,撫過寫滿滄桑的額頭。在緣份的那頭他揮揮手,先她而去了,如一滴夜露靜靜滲入干涸的泥土。他是就著桔黃的燈光,讀著那首詩走的,平靜而安詳。
這一生,她親歷了被幸福包裹的滋味,他得到了人生最大的快慰。蒼茫宇宙中,人生雖然不過是過了一站又一站的短暫旅行,難求永恒,但只要一生之中有緣被一雙手真誠地撫過、愛過、擁抱過,也就無憾無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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