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春
Urubamba河從巖石間、山間飛快地穿過,間或在岸邊和巖石上濺出處處白色浪花。火車雖然開得慢,但是順流而下、色彩鮮艷的漂流皮筏離我們也漸漸遠了。車輪過處,鐵軌發出喀噠喀噠的聲音。
時間退回到大約100年前,耶魯大學的歷史學者希朗-賓漢在南美洲已經進行了持續好幾年的考察。1908年,他妻子將他的兩篇報道投稿給《國家地理》雜志,遭到了當時的總編輯格羅夫納以拉丁美洲內容篇幅已經太多為理由的退稿。
然而,冥冥中自有天意,希朗-賓漢和國家地理學會的淵源卻在兩年后因為賓漢舉世震驚的地理發現——馬丘比丘而得以碰撞、加深。
賓漢始終沒有放棄尋找印加帝國失落的城市遺址。1911年7月24日,當賓漢一行終于在泥濘里面爬上陡坡,來到一片平地的時候,向導告訴他:這些“老房子”就在不遠處。于是,賓漢在一個當地男童帶領下,繞過一個山丘,看見巨大的層層印加梯田,已經被當地的農戶清理出來,仿佛是非常巨大的臺階。并且有三米多高的高墻——賓漢心想:這里生產的糧食足可以維持一個城市的需要了。在這荒山野嶺,誰會需要這些糧食呢?附近一定有一個巨大的印第安村落。
他往下層走去,心里狂跳不已:“一片布滿青苔的石墻在我面前浮現,一半還掩藏在樹林之中。巨大的石塊嚴絲合縫,中間絲毫沒有黏合劑,這是最精美的印加建筑。我順著墻走,發現這是一棟房屋外墻的一部分,往下走,還有更多的房屋……”
這是現代歷史上值得記住的一個瞬間。從此印加人的神秘之城——馬丘比丘重現人間。馬丘比丘的最終用途到現在始終是一個謎。我們的向導跟我們說,馬丘比丘全城只有一座門。這意味著它很可能是一個印加貴族的“私人俱樂部”性質的城市。在這里他們舉行宗教儀式,甚或偶爾修養和冥想。
賓漢回美國尋找發掘遺址的贊助。第二年4月,還是國家地理雜志的格羅夫納,說服國家地理學會提供10000美元的贊助,這10000美元是美國國家地理學會歷史上第一筆用于考古研究的經費。帶著這筆經費還有耶魯大學贊助的10000美元,賓漢回到了馬丘比丘。
1913年初夏,國家地理雜志用了整期的篇幅來報道賓漢在馬丘比丘的考古成績,整個報道共用了168頁的篇幅。
而此時此刻,我就坐在馬丘比丘的梯田上面,迎著下午兩點的灼熱陽光,看著眼前如畫卷般的馬丘比丘全城遺址。馬丘比丘坐落在群山之上,身后仿佛它衛城的高大山丘映襯著這精美絕倫的城市遺址,給馬丘比丘一種難以形容的神秘和莊嚴。而遠處整整一圈山脈的環繞,更加襯托出這遺世獨立的印加神秘之城的氣勢。
我在梯田上面坐下來,等著日光西斜,開始拍我的照。在等待期間,和一對從夏威夷來的老夫婦聊天。老太太說了一句讓人忍俊不禁的話:“原來看所有的資料、畫片,都是在這個角度,還以為馬丘比丘就只有身后的這一座山,到了這里一看,原來有這么多山啊。”
等到日頭西斜我開始工作之前,我靠著梯田,看著身下不遠的馬丘比丘城和遠遠在下蜿蜒而來的Urubamba河,度過了三個小時。和同伴閑閑地聊著天,白云浮動、山風清涼、陽光溫暖,心里出奇地平靜。我開始相信馬丘比丘只是印加上流社會冥想放松的地方。
因為在這里度過的三個小時,是心里特別平和的一段。在整個的靈魂片段里面,這三個小時的碎片肯定閃著冥想平安喜樂的光芒,我只能說,我在馬丘比丘,有幸聽到了很多人在這里都聽到過的“神秘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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