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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4日，中國最杰出的社會學家費孝通先生去世了，享年95歲。70年前，這位自幼體弱的燕京大學畢業生回家鄉吳江養傷，這期間他進行了20多次的實地調研，寫出了《江村經濟》，至今這本小冊子仍然是中國社會學研究的巔峰之作。
費先生去世后，在當今中國，成名于新文化運動的大師已凋零殆盡，屈指算來，北方僅存出生于1911年的季羨林先生，南方則有將近百歲的巴金老人等數人而已。“神龜雖壽，
猷有竟時。騰蛇乘霧，終為土灰。”時間終不會讓任何人逃出他必歸的宿命。
前日在北京什剎海與新聞界朋友許知遠等人說起這個話題，人人唏噓不已。席間不知是誰說了句大實話：終我們的一生，要達到費先生等人的學術境界已難如登天，即便要活到他那個歲數卻也是一件大大不易的事情。
在現今的國際學界，尚有數位年過九十，卻依然雄健不已的高壽者，現錄在下面，供大家羨慕一番。
一位是96歲的彼得·德魯克。這位管理學“大師中的大師”，至今仍在以他名字命名的克萊蒙特研究生院(ClaremontGraduateUniversity)的管理學院開講座，去年他接受報社采訪，談及電子商務的前景時，老人的第一句話便是，“你們都是錯誤的。”其話鋒之健，依然一時無二。據說，今年下半年，德魯克還有一部新著即將問世，現在全世界的經濟學家和CEO們都等著聽到他新的聲音。
第二位是95歲的哈佛大學經濟學教授約翰·加爾布雷斯，他成名在上世紀的60年代，曾是美國總統肯尼迪的密友，前兩年，他還專門去遙遠的印度呆了一陣子，當他離開那里的時候，他說：“只是在印度幾年之后，我才意識到自己原來的知識中有一半是錯的，另外一半在印度也是不適用的。”也許一個人只有過了90歲，才敢于說出這么瀟灑的話來。
第三位是“科斯定律”的提出人、香港教授張五常的老師、95歲的羅納德·H·科斯。在重要的西方經濟學家中，科斯是對中國經濟最為看好的一位。他天才橫溢，在半個世紀前就是制度經濟學的奠基人之一了，但是這些年他的這個學派在西方似乎有點流年不利，當今美國最紅的經濟學家斯迪格里茨把“科斯定律”稱為是“科斯謬誤”，惱得老頭子現在還不斷寫文章與他論戰。
如果要再算上兩位的話，一個是1921年生于紐約州的米爾頓·弗里德曼，他是二戰后至今世界上最具影響力的經濟學家，十來年前他專門來過中國考察。有地方官員問他，我們企業的問題就好像老鼠的尾巴，一條接一條糾纏在一起，應該先斬哪一條？他沒有回答，同行的張五常后來寫文章說，其實他和弗里德曼的意見是，一起斬掉。另一位是1929年出生的匈牙利經濟學家亞諾什·科爾內，他于1980年出版的《短缺經濟學》曾風靡一時，上個月還來過一次中國，在一艘游輪上與中國的學者論道，可惜他的知名度不如前幾位，沒有被傳媒炒起來，其實在所有西方經濟學家中，對計劃經濟的批判都如同隔靴搔癢或隔山打牛，真正有切膚之痛的卻是科爾內。
以上數位在學界都是市場經濟的倡導者，如果加上1992年以92歲高齡去世的哈耶克，基本上構成了二十世紀一大學派的“全明星陣容”。從中我發現了一個不太被人提及的“規律”：無論是在經濟界還是思想界，似乎這些學者往往更加長壽。不知道這是什么原因，可能是他們比較保守、缺乏偏執、不愛沖動的原因吧。插圖/蘇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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