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 about sex
蘇絲黃(北京)
北歐記者安迪闊別中國10來年,近日回到魂牽夢縈的北京。
但是剛回來,就必須寫很多重大報道,而他的“老友記”日程排得滿滿:老朋友、新朋友、老情人、潛在的新情人……陽光明媚,花紅柳綠,安迪春心蕩漾,哪里愿意寫嚴肅的政治經濟社會報道,于是先寫點輕松的。
“我最近在寫一個胸毛的故事。”在一個晚會上,他對晚報編輯閃閃說。
“什么?”閃閃大驚失色。她知道《時代》雜志成天報道三里屯酒吧街的名人,有些美國大報記者對中國巨大的性玩具產業追根問底,卻不知道連胸毛也可以成為一個話題。
“胸毛,”安迪說,“四川的胸毛,那里的竹子開花了,胸毛就要挨餓了。”
閃閃當即倒在餐館門口,原來說的是熊貓。
“再別跟人說你在寫胸毛的報道了。”閃閃說,“多丟人啊。”
安迪一臉通紅。
后來,閃閃對蘇絲黃說:“當時我怪不好意思的。他說的時候天真無邪,我卻一根筋直奔邪門歪道。”
“為什么說是邪門歪道?”蘇絲黃不以為然,“天真無邪的意思,不是說你完全不想性的問題,而是說,你以非常自然的態度來想它。”
閃閃同意。她最近在街上聽到一個三歲小孩對她媽媽說:“媽媽,我今天結婚了。”
媽媽頗樂:“怎么結的?”
“抱著親一下呀。”
就算是小孩子明白個中明細,你依然認為他們天真無邪。因為他們被認為心智未開,得到成人社會的赦免。
不過天真無邪的時間總是短暫,見到第二面,安迪就對閃閃說:“你真漂亮。”
閃閃目前不處于擇偶窗口期,因此未置可否,哈哈一笑。
安迪接著說:“見到你,我的膝蓋就軟得像布丁。”
這就不太無邪了,閃閃謹慎地微笑答道:“謝謝你。”雖然她此刻膝蓋依然是膝蓋,沒有布丁化的征兆,但還有什么比一個男人說:“我想和你做愛”更強有力的恭維呢?但是如果女士立即回應,說“我也像布丁”,在任何國家,這都是不被主流社會崇尚的,何況是這里。
而在幼兒園里,小女孩當即接受求婚和親吻,卻是可以的。
“看來返璞歸真這個詞,在性關系方面是永遠不適用的,這是不可逆定理。”蘇絲黃說。一個成年人玩滑板、放風箏、砌沙堆都是可以的,但是不能輕易索吻求愛,或者當陌生人談論之。
不可逆定理還適用于其它方面,比如對薪水和職位的期待,和所有國家官僚體制的膨脹。
樂園一旦失去,永遠不能復返,除非在特定情況下,比如狂歡節,但是你必須到諾丁山和里約熱內盧去參加這個活動——反璞歸真真是越來越貴了。
當然也有比較便宜的方式。據安迪說,他見到閃閃之后,當晚就沒寫成胸毛,跑去游泳了。他還想說什么的時候,閃閃道:“我有個朋友在寫性專欄,你介意被引用嗎?”
安迪就徹底消失掉了。天真無邪是多么脆弱的狀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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