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報》的一名發行員在北京站遭到“小混混”的毆打,并在鐵警值班點受到行兇者的恐嚇。事后,北京站鐵路警方承認鐵警辦案有失誤,但否認鐵警與打人者有關。(4月4日《新京報》)
被打的發行員至今昏迷不醒,事實真相依然有待追尋,行兇者尚未受到應有的懲罰。不過,我還是從新聞報道中讀出了幾分欣慰,我欣喜地發現,這一次,報人對弱勢群體的
關注終于沒有“燈下黑”。
隨著傳媒業的不斷發展,人們漸漸將“正義”、“關懷”等美好的字眼與傳媒聯系在一起。公眾相信,報刊等新聞媒體應該作為權力掌控者的監督員、社會公正的忠實看護者、弱勢群體利益的代言人。毋庸置疑,近年來,新聞傳媒的確成為弱勢群體伸張權利的重要依靠力量,農民、民工、殘疾人、上訪者乃至于面臨“禁乞令”威脅的乞丐,盡收富有良知的報人眼底。然而,在相當一段時間內,有一類“近在咫尺”的弱勢人群卻常常游離于報人的關懷視野之外——他們就是報紙的發行員。
身穿發行服、騎著單車川行于大街小巷的發行員是報紙發行的最終端人員。這些平均年齡小、文化程度低、多來自于農村的打工者是名副其實的弱勢群體:
他們的工作異常辛苦。發行員所從事的是長時間、高強度的體力勞動。他們的工作通常從每天凌晨四、五點開始,到晚上八點左右結束(有時會更晚),每天平均工作時間在12小時以上,睡眠時間在6小時以下。他們沒有周末的概念,往往一個月才休息一天。他們的生活十分清苦。發行員的收入微薄,往往十幾個人住一間屋子,物質生活艱辛而貧乏。
他們幾乎與各種社會保障絕緣。發行員大多是來自外地農村的打工者,一切城市人或單位人享受的福利待遇、保險保障都與他們絕緣;除了獨自應對貧病,他們別無選擇。
他們的權利極度缺乏保護。在蠻橫無理的執法者與地痞混混面前,發行員完全是弱者;身處驕橫的權力與暴力之下,他們無力自保。
更重要的是,他們很容易被忽視——被公眾忽視,更被報人們忽視。或許,忽視他們是報人們無奈的選擇。在競爭日益激烈的報業市場中,以最低的成本獲得最大的報紙發行量是絕大多數報紙經營者的目標。一方面,報人們必須按照職業倫理的要求,以報道事實真相、維護社會正義為行為準則,時常聚焦身處艱難之中的弱勢群體,為改善他們的境遇登高一呼;另一方面,報人們又必須按照市場競爭的法則,在經營成本與收益之比上斤斤計較,為了在激烈的同業競爭中搶占市場份額,他們必須不斷加大發行員的工作量,為了在不影響報紙核心競爭力的同時壓縮經營成本總額,他們不大可能會主動改善發行員的待遇。于是,我們看到了一個奇異的“燈下黑”現象:報人對身處行業之外的弱勢群體從不吝惜關懷,而對近在眼前、默默忍受艱辛與痛楚的弱者卻視而不見。
當自己的發行員遭遇惡意的侵犯與不公的待遇,報人們及時報道事實、譴責惡行的始作俑者,這為所有的新聞傳媒樹立了一個標桿。這意味著:在為遠方的陌生人呼喚公平正義的同時,絕不應該對身邊顯而易見的不公平無動于衷——事實上,這條法則對我們每個人都應該是適用的。
(稿源:紅網)
(作者:毛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