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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長盛
武漢洪山廣場一片青綠的草坪中，硬生生被人踏出了一條通往廣場中央的小道。管理方不得不在小道上立個牌子，告示游人：“觀賞花壇，請勿入內(nèi)”。(《武漢晨報》3月7日)
草坪遭到踩踏在許多城市非常普遍。雖然“小草也有生命”、“請腳下留情”、“依依青草，踏之何忍”、“愛護草坪，人人有責(zé)”等警示牌隨處可見，但并沒有使這一現(xiàn)象有根本改觀。對踩踏草坪行為，人們習(xí)慣于從道德層面予以批評。與此不同的是，國外有一個很著名的例子：一名設(shè)計師在為一個公共廣場做設(shè)計方案時，一直對道路的設(shè)計不滿意，并很苦惱。直到廣場其他設(shè)施都建好了，道路怎樣建也沒有確定。后來，他索性讓人在廣場上種上青草，讓人們隨便走。半年后，草地上被人自然而然踩出了多條道路。設(shè)計師認為這正是他苦苦追求的方案。如今，這個設(shè)計方案堪稱經(jīng)典。
這個故事揭示出一個道理，在城市景觀設(shè)計中要體現(xiàn)“以人為本”的精神。從經(jīng)濟學(xué)的角度看，人都是“理性人”，總會不自覺地選擇效率高、成本相對低的行動方案。以洪山廣場為例，游人要到達廣場中央，有兩種選擇，一是走直線，二是繞道。走直線要踩踏草坪，但游人時間成本會比繞道低一些，效率高一些。因此，走直線是受人的本性驅(qū)使的。如果設(shè)計者能夠把游人的需求預(yù)先考慮進去，可以大大降低游人對草坪的破壞。
對于層出不窮的踩踏草坪事件，如果進一步追問，這是人們蓄意為之嗎？答案當(dāng)然是否定的，親近自然是人的天性嘛。朱自清先生在其美文《春》中寫道，“盼望著，盼望著，東風(fēng)來了，春天腳步近了……小草偷偷地從土里鉆出來，嫩嫩的，綠綠的。園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滿是的。坐著，躺著，打兩個滾，踢幾腳球，賽幾趟跑，捉幾回迷藏�！倍嗝丛娨馀c和諧的圖畫呀！但是，現(xiàn)在要想在城市的草地上“打兩個滾”，不消說旁人的側(cè)目，管理者的斷喝，就是來自內(nèi)心道德的責(zé)問，也要讓人躊躇再三。
人與綠地形成沖突的主要原因，我想主要并非人們道德觀念低下，而是觀賞草坪太多，“可踐踏”草坪太少。專家按用途將草坪分為觀賞草坪、休息活動草坪、運動場草坪等。有些草坪是不怕“踐踏”的，相反，踩踏還有助于小草向深處扎根。廣州園林科研所早就篩選出4個極耐人踏的草種，大規(guī)模地用于城市公共草坪。而在上海，耐踩踏草坪總面積已逾1萬平方米�！氨Ｗo綠地，請勿入內(nèi)”之類的牌子越來越少見了。
春天來了，許多城里人選擇到郊外踏青。不過，這只占少數(shù)，或者是偶爾為之。更多的人，在更多的時間里能夠親近的還是城市公共綠地。一個和諧、宜居的城市不僅需要美麗的綠地，更需要能夠讓人可以自由“打兩個滾”的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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