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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劉洪波
討工錢的事情多，使人聽慣了“惡意欠薪”的說法。聽慣了，就不以為意了，說來說去，不覺得有什么不妥當。
近日，又聽到“惡意討薪”的新說法。河南《大河報》12月22日在報道“警惕惡意
討薪”時，說鄭州有一個工程，已向建筑公司支付了97%的工程款，由于工程結算未能進行，尾款沒有結清，建筑公司便從勞務市場雇人到工程業主單位吵鬧，直至警察出面，方始散去。《京華時報》在12月15日報道，北京市建委新聞發言人表示，近期出現很多借討要工資名義達到非法目的的現象，很多人借討薪鼓動民工走極端途徑，出現了民工索要工資超過拖欠工資實際數額、雇傭民工討薪實施詐騙等現象，甚至出現了“以討薪為營生的專職人員”，因此，北京市建委將聯合勞動、公安部門嚴厲打擊“惡意討薪”行為。
“打擊惡意討薪”的說法一出，馬上引得一些議論，支持者說“惡意欠薪”與“惡意討薪”都要打擊；質疑者說，理應先行打擊“惡意欠薪”，自可使“惡意討薪”消除。看上去，算是各有道理。但我看到“打擊惡意討薪”的說法以后，感到的只是困惑。
“惡意討薪”要嚴厲打擊，自然是提倡“善意討薪”了，或者還可以再加上一個“容忍不善不惡的討薪”。打擊有害的，提倡有益的，允許無益無害的，這種搞法也是公式性的。然而，建委、勞動和公安部門有什么依據來打擊“惡意討薪”呢？“惡意”或者“善意”，并不是法律管轄的東西，法律只能規范人的行為。一個人無論有什么想法，無論“惡”的想法，還是“善”的想法，法律都管不著。既然如此，區分討薪是“惡意”、“善意”還是“不惡不善”的意，對于決定要不要進行打擊是根本不必要的。
討薪就是討薪，是主張勞動獲取報酬的權利，前提是權利的存在。以《大河報》報道的事情為例，既然建設單位已向建筑公司支付97%的工程款，而民工工資只占工程款的5%，建設單位“根本不屬于拖欠民工工資”，那么建筑公司還去“討薪”就沒有道理，借討薪雇人去胡鬧，屬于非法行為，理應打擊，或許建筑公司真有“惡意”，但打擊的理由與“惡意”無關。以討薪為名做極端行為、索要工資超過拖欠數額、雇傭民工實施詐騙等等，如要打擊，也是打擊這些做法，而不是打擊某種“意思”。至于“以討薪為營生的專職人員”，情況復雜一點，如果有類似黑社會性質的討薪行為，自然必須毫不手軟地打擊，如果只是幫人討工錢然后獲取一定報酬，這種行為是否允許，可能爭議很大，進行“嚴厲打擊”未免太勇猛了。
反過來再看“惡意欠薪”，同樣是一個顯得沒有意義的概念。欠薪就是欠薪，欠薪就要補薪，無道理可講，從法律上講，用不著區分“惡意”還是“善意”。有關部門處理欠薪問題，叫“清理拖欠工資”，而不是“清理惡意欠薪”，正是這個意思。
當然，誰也無法否認，討薪中可能有人是出于惡意，欠薪中存有惡意(賴賬不付)的情況恐怕還更多一些，但是對于討薪和欠薪來說，處理問題的尺度不依其意惡不惡，而依其行為合法不合法。欠薪無合法性，根本用不著區分合法不合法的問題；要求獲得被拖欠的工資，天然合理，但手段上有合法不合法的分野。不講“嚴厲打擊非法欠薪”，而提出“嚴厲打擊惡意討薪(實為非法討薪)”，不能不說有失公允。
打擊只能針對行為，“惡意”不受打擊，常識如此。用工要合法，工資要兌現，欠薪必索還，討薪要合法，這些基本道理就管用了，用不著“惡意欠薪”和“惡意討薪”這兩個概念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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