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健云

　　引言：“金磚四國”峰會有可能是新興發展中國家在未來參與甚至主導國際規則制定的一個早期的雛形，是未來一個新的國際金融、國際貿易組織的早期的平臺。

　　6月16日，“金磚四國”首次峰會在俄羅斯葉卡捷琳堡舉行，這座夏天涼爽的城市頓時“熱”了起來，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會后四國領導人發表了聯合聲明，強調了在應對金融危機、落實G20金融峰會的共識、推動國際金融體系改革、加強能源等領域的合作等十六個方面的合作議項，拉開了四國首腦以“金磚四國”為平臺進行協商交流的序幕。

　　聚集最主要“新興大國”

　　“金磚四國”首次峰會對中國來說意義重大。“金磚四國”中，中國號稱是“世界工廠”；印度被認為是“世界的辦公室”；巴西被稱作是“世界的原材料基地”；俄羅斯自稱為是“世界的加油站”。其他三國都是中國最重要的貿易伙伴，“金磚四國”峰會實際上為中國與其他三國之間的雙邊貿易及其他雙邊經濟關系提供了一個協商交流的平臺。

　　“金磚四國”將新興的市場國家中最主要的大國積聚起來，使它們可以在某些國際金融、國際貿易甚至是國際政治領域協調彼此的立場，取得某些共識。對中國來說，有助于我們進一步進入到全球的金融體系中，增加我們的話語權。

　　與此同時，中國積極參與“金磚四國”峰會，可以傳遞中國的聲音。中國在國際經濟領域的一些觀點和看法，可以通過這個渠道傳遞出去。在未來，還可以將我們參與其他國際組織(聯合國，IMF等)時所持有的立場，通過這個平臺進行宣示。

　　主導國際規則的早期雛形

　　目前，主導全球的國際金融、國際貿易領域的大型議題的討論都是由歐美日為代表的發達國家倡議的。冷戰結束后，國際社會沒有提供一個與“金磚四國”這么廣闊的領土和人口相匹配、與它們的經濟發展相對稱的話語平臺。“金磚四國”峰會從某種意義上說，在國際社會、國際經濟格局當中豎立了一個轉變的風向標。

　　通過這個風向標，我們能夠看出，新興大國在全球經濟體系中作為多元化中的一極或者多極已經出現。通過“金磚四國”峰會，新興國家和其他一些發展中國家可以把自己的主張在這樣一個公共平臺上向全球社會宣傳出來，作為它們利益訴求的一個渠道。

　　除了“金磚四國”，目前國外有些專家提到“金鉆11國”，包括韓國、印度尼西亞、越南、菲律賓、孟加拉國、巴基斯坦、埃及、尼日利亞、土耳其、伊朗及墨西哥。“金磚四國”加上“金鉆11國”為代表的廣大發展中國家，在未來的全球體系中將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在未來，它們不僅要參與新的國際貿易、國際金融、國際安全，甚至國際政治領域一些議題和規則的制定，甚至有可能在一些新規則的制定、老規則的修正中扮演關鍵性、決定性的作用。“金磚四國”峰會有可能是新興發展中國家在未來參與甚至主導國際規則制定的一個早期的雛形，是未來一個新的國際金融、國際貿易組織的早期的平臺。

　　“金磚四國”在合作的同時，也面臨著一些現實挑戰。其中，中印之間的歷史遺留問題對未來雙邊關系的發展，以及“金磚四國”這個平臺運行的效益和走向都有一定的影響。同時，在鐵礦石交易的定價、原材料或制成品貿易、能源貿易等方面，四國的利益既有交匯又有分歧。在這種情況下，如何協調好四國內部的競爭與合作關系，有可能是未來“金磚四國”峰會要解決的一個問題。

　　同時，“金磚四國”同歐美日等發達國家之間的交流也非常密切。“金磚四國”同APEC、亞歐峰會等這些機制之間存在著競爭，今后甚至會有替代、矛盾關系，如何來協調這些關系，也是四國峰會正常運行面臨的一個挑戰。此外，“金磚四國”的國家還同時參與了地區性、國際性的組織，如何協調好參與“金磚四國”同參與其他區域性、國際性組織之間的關系，也是四國面臨的問題。

　　目前，“金磚四國” 主要是討論四國之間的經濟事務，解決四國內部的貿易安排，以及在國際金融體系、國際貨幣體系的改革上協調四國的立場，未來不排除四國可能在安全領域、軍事領域加強合作與溝通。下一次峰會可能就會有新的安排。隨著機制化的逐漸實施，肯定會涉及到一些安全領域、軍事領域中的雙邊、多邊關系，甚至會在全球重要的安全議題上協調彼此的立場。這還有待觀察，但是一些安全、軍事議題肯定會納入到峰會中來。

　　與G8、IMF競爭

　　未來的世界是個多元化、多極化發展的世界，傳統的冷戰時期集團之間的對抗在未來會越來越弱化。因此，“金磚四國”同G8會是一種競爭而非對抗的關系。

　　隨著全球化的推進，經濟會朝著多極化的方向發展，利益也是多元化的。同樣的國家在不同的經濟發展階段，其利益訴求和利益側重點是不同的。為了在不同的階段實現不同的利益，它可以參與不同的組織。同時，不同的組織之間并不一定是對抗關系，排除它們可能存在著競爭甚至是某些功能的替代關系，它們在某些方面也是可以對話合作的。

　　未來，“金磚四國”峰會跟G8是有競爭關系的，甚至在某些功能上是替代的，這是國際組織演變的自然規律。當然，任何一個組織、任何一個集團沒有競爭的話就會形成壟斷。在經濟學的意義上，壟斷是會損害效率的。在國際組織中如果出現壟斷，就有可能帶來不公平，甚至對國際社會的穩定性構成威脅，多一個多邊機制對話的平臺是好的。

　　以美歐日為代表的發達國家長期在國際貨幣體系中扮演著主要規則制定者的角色，現有的規則和體系實際上是維護他們利益的，然而，他們的利益代表不了全球的利益。現在，大家都在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通過這次金融危機的檢驗，我們可以看到，從某種意義上說，它們在應對國際金融危機上是失效的，這說明現有的國際金融體系特別是儲備貨幣體系是有缺陷的。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需要對現有的國際金融體系和國際貨幣體系進行改革。“金磚四國”作為變革力量的出現是一件好事情，它反映了世界政治經濟發展的潮流。如何來彌補現有的金融體系和貨幣體系的缺陷？有兩個辦法：一是對現有的規則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使它適應新的潮流。但是，這種改革的成本是非常高的，阻力也非常大。現有規則的既得利益者是不會輕易放棄這些規則的。然而，盡管這種方法的成本高，時間也很漫長，并且與急劇變化的經濟局勢是有差距的，但我們也得繼續努力。二是建立新的國際組織。我想，“金磚四國”剛開始可以通過貨幣互換來逐漸降低單一使用美元儲備貨幣帶來的風險。在這個基礎上，我建議以“金磚四國”發起，先成立一個叫做“WMF”(the 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的世界貨幣組織，用World，而不是 International。WMF主要吸收新興發展中國家參與進來，共同構建一個新的國際金融組織。在這個基礎上，隨著逐步的發展，在時機具備的情況下，可以把WMF改成WFO，World Finance Organization, 即世界金融組織。WFO將不僅能協調貨幣關系，還可能對全球未來發展中的一些金融上的全球性安排進行協調，與現有的IMF形成一個競爭、合作的關系。只有新興的國際金融組織的出現才有可能推動現有的國際金融組織改革。

　　在這次峰會的聲明中，沒有提到用新的儲備貨幣來代替美元。但是，這次會議上沒有談，并不代表“金磚四國”在未來一段時間不會往這個方面努力。有觀點說，創造一種超主權貨幣以避免主權信用貨幣作為儲備貨幣的內在缺陷。事實上，脫離主權的貨幣是不存在的。未來的貨幣可能是以現有的主權貨幣、跨主權貨幣為基石，根據全球的國際政治經濟變革，由全球主要的國家經濟體通過一個自然的歷史演化，以及政治家、經濟學家們對未來設計的共同作用下，產生一個多元化的、以一攬子貨幣為基準的一種新興的儲備貨幣體系。這種貨幣儲備體系可能跟傳統的單一貨幣體系、區域內的跨主權貨幣是不一樣的，它可能是覆蓋全球主要經濟體的、跨越主權的，但是又依托主權的、新興的、競爭性的、動態的一種貨幣體系。

　　保健云

　　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副教授

　　全球經濟新勢力：金磚合體

　　編/王磊

　　“金磚四國”第一次峰會剛剛落下帷幕。金融風暴后，富有國家的信用下滑，“金磚四國”除了俄羅斯之外，受到風暴侵襲的程度相對較低，也讓“金磚四國”顯得更為重要。此外，金磚四國在全球經濟的重要性日益上升。2000年，“金磚四國”占全球總產值不到8%，去年已升至14%。預計到2013年將升至20%。應對金融危機，增進合作應能為四國帶來經濟利益。特別是中國，必須確保重要物料的來源；而巴西和俄羅斯擁有豐富的原材料，又以能源最為重要。但目前看不出四國組成聯盟的可能。四國的面積與實力等因素，無法在利益之外合作。所以，“金磚四國”會繼續各自走自己的路。再者，四國在國際政治方面不易取得共識。俄羅斯敵視美國的程度勝于中國和巴西。印度則是最親美的國家。簡單來說，“金磚四國”高峰會，也許擊中了某些人心底深處對新強權興起的恐懼。但四國聯盟的概念成真還相當遙遠。

　　巴西：南半球的“新代言人”

　　巴西駐華大使胡格內在出席新華社主辦的“巴西發展前景與‘金磚四國’展望”研討會后接受專訪時說，“金磚四國”要防止走入小集團道路，“我們不愿意發號施令，我們相信小國同樣能推動世界。”巴西目前是南美洲最主要的經濟推動力，也將是21世紀全球經濟新勢力的代表之一。在上世紀70年代末期經歷石油危機之后，巴西一方面精心推動酒精車技術，以節省能源；另一方面也在自己開采石油。有關消息稱，巴西明年將實現石油自給自足。胡格內說，巴西有巨大的石油儲備，巴西國家石油公司將和中石油合作開發能源，中國不僅要參與到巴西能源開發當中，還將是重要成員。同時，胡格內也強調，中巴將會在能源開發方面有更深遠的合作。兩國在二氧化碳排放和環境保護方面會有越來越多的討論，在開發風能、太陽能等新能源方面雙方將做出更大努力。在食品安全的問題上，“金磚四國”都具有這樣的特征：既為主要糧食生產國，又為主要糧食消費國，因此也存在著合作的可能。

　　在國際金融體制改革等問題上，胡格內在接受《財經》雜志記者采訪時表示，本屆峰會已經傳達了非常清晰的政治信號，四國在這個問題上利益保持一致，并將在20國集團框架下維護這些想法。這樣才能使發展中國家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中有更大的發言權，并對一些主要國家的金融機構和宏觀經濟狀態進行有效監督，以避免當前金融危機的重演。

　　目前，巴西總統盧拉和他的經濟顧問團，正在竭盡全力跟世界眾多國家建立經濟合作伙伴關系。在他們看來，在未來幾十年里，“金磚四國”將成為全球經濟最具活力的經濟區域。這幾個國家將在21世紀中實現強勁的經濟增長。

　　俄羅斯：濫竽充數？

　　“巴西、俄羅斯、印度和中國首腦舉行的首次峰會是不負眾望的歷史性會晤。”盤點6月16日在葉卡捷琳堡召開的“金磚四國”首次正式峰會時，俄羅斯總統梅德韋杰夫不吝溢美之詞。他在峰會結束后的新聞發布會上對這句話做了這樣的闡釋：這是個杰出的歷史事件。“金磚四國”首次峰會將成為加強這四個國家之間相互理解和合作的良機。全體與會者均認為，首次峰會不負眾望。會談不僅“嚴肅和內容豐富”，而且“絕對細致”。

　　雖然俄羅斯專家們對“金磚四國”前景大都給予肯定，但也有人質疑俄羅斯依靠“金磚四國”提升自己在國際上的身價。有經濟學家就質疑說，俄羅斯由于經濟滑坡，在“金磚四國”中顯然是多余的。而且，俄羅斯的銀行體系也是四國中最薄弱的。根據預測，俄羅斯今年的經濟有可能達到負增長6.4%，盡管同樣面臨經濟下滑，但巴西也能增長1%，而印度則增長5.1%，中國更是可增長6%。

　　因此，俄羅斯《論據與事實》周刊指出，不管承認與否，中國一直被認為是美國的潛在對手；印度可以是美國的對手，但也有可能成為美國的盟友；至于巴西，很可能因危機而產生大問題；俄羅斯正在研究“生存游戲”，因為俄羅斯賴以生存的國際油價又開始回升。因此，俄羅斯境遇不會特別糟。從整體上來講，在社會和經濟意識中，俄羅斯同兩個經濟強勁的國家中國和印度聯系起來非常好。俄羅斯應當利用這一點，來提升自己在世界經濟中的地位。對俄羅斯而言，當前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依靠“金磚四國”這個組織來維系同世界經濟大國美國和歐盟的政治和經濟關系。美國總統奧巴馬即將啟動的莫斯科之行無疑將給俄羅斯在這方面帶來希望。

　　印度：“龍象共舞”好伙伴

　　印度總理辛格在啟程出席“金磚四國”峰會和上合組織峰會前表示，“金磚四國”無論是在人口方面，還是生產總值方面均占全球的40%。金磚四國有恢復世界經濟增長的潛力。世界經濟的恢復很大程度上都取決于這些國家經濟能否順利發展。他認為：“‘金磚四國’還有助于確立通過多邊渠道解決國際問題的原則，改組包括聯合國在內的國際機構，反映世界現實情況。”

　　印度和平與沖突研究所研究員、中國問題專家雅各布先生在接受采訪時說：“‘金磚四國’都是世界上重要的大國，在世界事務中具有重要的影響，在它們之間舉行這樣的會談是非常必要的。中國和印度在一些問題上都受到來自西方的壓力，因此，印中兩國之間完全有必要舉行更多的雙邊磋商。”他表示，印中兩國都是大國，都有各自的利益訴求，兩國之間存在競爭是很自然的，但合作是印中之間更主要的趨勢。例如在全球氣候變化，以及多哈回合談判等問題上，兩國一直在進行著良好的合作。印中兩國都是負責任的大國，兩國之間關系的前景是令人樂觀的。

　　作為世界經濟發展的兩個新引擎，中國與印度間的“龍象”之爭，舉世矚目。同為亞洲文化古國，兩國既有各自的優點，又有自己的困境，從政府的作用，到對外國投資的態度，再到企業家精神的特點，中國與印度從根本上存在著很大不同。但是，它們卻共有一種樂觀創業精神，即堅信人人都可以通過努力奮斗，提升自己的經濟地位。這使中國和印度之間，不但存在“龍象之爭”的激烈競爭，更存在“龍象共舞”的良好互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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