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史蒂芬·羅奇

　　任何心智正常的人都不會認為，美國會像日本那樣遭遇“失去的十年”。畢竟人們認為，美國政策制定者的優勢在于，他們知道日本同行哪里做錯了。可惜事情沒有那么簡單。首先，兩個經濟體的危機存在驚人的相似之處。兩者都遭受了兩種主要泡沫的破裂——日本是房地產和股市泡沫，美國是房地產和信貸泡沫；兩者都因重大的風險管理錯誤而導致金融體系崩潰；兩者都成了監督失察的受害者，包括監管失靈、評級機構誤導、央行忽視資產泡沫；而造成致命一擊的是，雙重泡沫最終都影響到兩個經濟體的實體方面，日本是企業部門，美國是消費者部門。

　　那么日本經濟與美國經濟之間的比較能在多大程度上給未來提供指針呢？美國的決策者們能否避免那一場讓日本陷入十年泥沼的后泡沫經濟陷阱呢？

　　美國的決策者們，特別是美聯儲，認為美國與眾不同，既有智慧又有信念來避免類似日本那樣的禍害。一份由美聯儲13 位經濟學家合著的文獻得出結論稱，貨幣政策反應速度和力度是避免日本綜合癥重演的關鍵。他們認為，日本央行對于泡沫破裂風險的嚴重性認識得太晚，如果貨幣當局快速采取行動，拯救后泡沫經濟，那么日本式的困境就可以避免。在2000 年美國股市泡沫破裂后，這種方法似乎通過了重要的現實檢驗。美聯儲迅速將聯邦基金利率下調550個基點，而美國經濟最后終于復蘇。在一次著名的慶功演講中，艾倫·格林斯潘不無驕傲地宣稱，美國“成功解決了泡沫的后果，而不是泡沫本身”。

　　這給美聯儲發放了在其他泡沫破裂時開出相同藥方的許可證。不幸的是，那些戰術產生了反效果。現在有理由認為，美聯儲在2000年互聯網泡沫破裂后所進行的后泡沫清理運動似乎只是一次性的成功，它以造成長期災難為代價，最終吹出了最大的泡沫——房地產和信貸泡沫。

　　樂觀主義者宣稱，不用害怕。這一次，美國的行動比日本快得多——減記不良貸款、向銀行注入新資金、推出大規模財政刺激措施，以及采用所謂的定量寬松貨幣政策。這些努力固然很好，但可能還不夠。美國消費者支出過度，儲蓄不足，他們可能需要多年的節儉才剛剛開始。這意味著美國和日本政府可能還有其他共同點，比如有限的政策牽引力以及推動那根“政策之繩”時的絕望感。

　　而美國和日本之間存在著一個重要而不祥的差別——泡沫對各自實體經濟的影響。實際上，較之日本泡沫導致的資本支出繁榮，受泡沫影響的美國消費給今日美國經濟帶來的風險要大得多，因為消費占美國GDP的70%以上，而即使是在1980年代末的高峰時期，資本支出也僅占日本GDP的17%左右。另外，由于美國消費者目前是全球最重要的消費群體，美國后泡沫時代的消費萎縮對全球的影響可能要比日本嚴重得多。

　　那么，美國要做些什么才能避免成為另一個日本呢？非常坦率地說，能做的不是很多。在試圖抑制經濟衰退和啟動早該進行的美國經濟再平衡方面，奧巴馬政府采取了正確行動，比如側重基礎設施、可替代能源技術和人力資本投資。不過，這些行動不會治愈過度消費的后泡沫殘留影響。這需要時間，還需要建立支持儲蓄的新心態，鼓勵美國家庭在生活中量入為出。

　　像1990年代的日本一樣，美國面臨強大的阻力。在世界其他地方找到新的消費者之前——這在未來幾年不大可能——全球性經濟長期放緩的可能性已經顯而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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