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華毅

　　《勞動合同法》會不會“搞垮”中國經濟？如何看待它給一些中小企業加重的用工成本？它真的是一部“善良的惡法”嗎？近日在北京大學舉行的勞動合同法權威論壇上，專家們回擊了對這部法律的各種質疑，旗幟鮮明地支持《勞動合同法》，他們對唱衰《勞動合同法》“成為一種時尚”深表警惕，呼吁支持該法律的人要表達出自己的看法，不要讓唱衰《勞動合同法》的聲音成為“主流”。

　　任何調整利益關系的法律或政策，即使再好，也可能暫時讓某些階層的利益受損。兩年多前治理車輛超載的統一行動，現在已經被時間證明是正確、及時的，然而當時也遭遇了各種各樣的反對和質疑。就像現在有人質疑《勞動合同法》會影響中國的經濟發展，當年也有不少人認為治理超載會對經濟的發展產生這樣那樣的不利影響。但是，車輛能載重多少，道路能承受多少，這本身是個科學規律，你可以因為經濟發展的需要，硬要它一直承受超額的負擔嗎？違背了科學規律，到時候受懲罰的，仍然是我們整個社會和整個國民經濟，包括那些超載者。在某些特殊的時期，為了經濟發展的啟動，也因為這種現象的危害尚未完全凸顯，我們可能傾向迫不得已的權宜之計，暫時容忍而沒有對它采取嚴厲的措施，但這畢竟只能是暫時的。

　　勞動保護也是這個道理。中國的勞動者，尤其是底層的勞動者，已經像當年超載的車輛一樣，背負了太多辛酸。《勞動合同法》的出臺，正是要結束這種不合情理的超載，讓經濟發展建立在正常的社會公義的基礎上。

　　《勞動合同法》所要保障的都是員工最基本的權利，合法用工的企業，本來就應達到這樣的要求。在國際上不僅發達國家，而且很多發展中國家，也早就實行比我國這部法律要求更高的員工權利保障標準。《勞動合同法》其實更多的是強調勞動保護的手段，強調員工維護自身權益的渠道，強調對違法行為的具體懲罰措施。它的出臺會引起這樣的軒然大波，正好證明我們在員工權益方面的持續欠債。

　　我們鄙視那種一心為富人說話，罔顧弱勢群體生死的所謂“精英”，但他們有發言的自由，也不否認他們的言論中，有值得參考的部分。《勞動合同法》確實會壓縮某些中小企業的空間，使它們在和大企業的競爭中，處在更不利的地位，這是他們的言論中值得重視的因素。如果從經濟格局的角度考慮要扶持部分中小企業，那么作出犧牲的應該是政府財政而不是弱勢的打工者。目前在社會上沸沸揚揚的反對《勞動合同法》的聲音，正是嚴重地混淆了這兩者之間的關系，從而把民工的利益繼續放在應該被犧牲的位置上。

　　對某些確實需要保護，值得扶持的中小企業，政府可以做好準備，在資金和政策上給予適當傾斜，但決不該再對勞資糾紛“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更不能一屁股坐到企業一方來損害員工的利益。我們不僅要看到員工保護加大一些企業的用工成本，更要看到，如果犧牲員工血汗來降低他們的成本，一方面是積累企業內部的勞資怨憤，另一方面是縱容他們通過非法壓低成本與合法用工企業競爭。結果既妨礙這些企業在市場競爭中的正常進步，也對合法用工的企業很不公平。

　　《勞動合同法》不僅是一部體恤民生的法律，對企業健康、理性的發展也多有裨益。對于法律在實施過程中出現的一些問題，應該采取積極有效的方式解決它，而不是唱衰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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