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2日，財政部與商務部聯合宣布，旨在擴大我國農村消費的“家電下鄉”工作將在山東、河南和四川三省率先試點。三省農民將可以買到專為農村市場生產的限價家電產品，同時還可以從財政部門申領“家電下鄉”補貼。財政部官員表示，“家電下鄉”的目的是激活農村消費，擴大內需。實施“家電下鄉”，既可轉移出口能力，減少貿易順差和貿易摩擦，又可消化家電行業過剩產能，扭轉企業效益普遍下滑的勢頭。

　　我國經濟發展過于依賴投資和出口的弊端越來越突出。經濟發展過于依賴投資，容易導致投資規模急劇膨脹，引發產能過剩，而經濟過于依賴出口不可避免地將加大貿易摩擦。這一切都與我國內需萎靡不振有關。今年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明確將貨幣政策由“穩健”直接改為“從緊”，這意味著投資增速將降低。另一方面，我國主要的產品出口地美國受次級債危機影響消費需求降低，我國與美國、歐盟的貿易摩擦也不斷升級。拉動內需問題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顯得更為緊迫。

　　多年來，我國廣大農村潛在的消費動能一直令經濟學家們浮想聯翩。國家統計局為此進行過測算：農村人口每增長1元消費支出，將對整個國民經濟帶來2元的消費需求；農村人口對任何家電產品的普及多增加一個百分點，就可增加238萬臺（件）消費需求。但是，我國農村居民的消費遠遠低于城市。1979年至1986年，我國農村居民最終消費需求增長對GDP增長的貢獻率高達37．09％，而現在已經降到10%以下。

　　“家電下鄉”正在是這樣的大背景下拉開序幕。但是，筆者認為這樣的做法有因果倒置之嫌，它對拉動農村內需作用非常有限。

　　農村居民消費不暢并非家電不“下鄉”。農村居民如果真的需要家電，現在交通非常發達，他們到縣城或城市去買也不過支付一點微不足道的路費而已，他們不買肯定是由于收入低、公共產品不足、社會保障不健全等方面的原因。而且，“家電下鄉”的財政補貼，最終大部分可能會落到農村地區相對富裕的人手中。

　　農村消費不振，根本原因在于幾點：其一，減免農業稅、糧價上漲等利好因素給農民帶來的實惠，被農用生產資料大幅上漲等通脹因素部分化解。對照國家統計局發布的今年1月-11月份的CPI數據就會發現，這11個月中，每個月份農村物價上漲速度都明顯高于城市，這一趨勢越來越明顯。這意味著，農村居民承受著更重的通脹壓力。

　　其二，城鄉勞動生產率差距加大。主要表現為“四個比重”持續下降：農業部門產值占GDP比重明顯下降，農業勞動生產率與全國平均勞動生產率的比值下降，農民人均收入占人均GDP的比重不斷下降，農民的農業收入占總收入的比重不斷下降。

　　其三，公共產品提供上的城鄉差距日漸拉大。從衛生投入方面來看，農村人口占全國人口的近70％，而公共衛生資源不足全國總量的30％；從教育方面來看，財政對農村教育的投資不足全國教育投入的四分之一，使得農村孩子通過教育解困之路變得極為艱難；從基礎設施建設來看，我國農村與城市的公共基礎設施建設差距平均在15年以上。

　　上述因素導致城鄉收入差距持續擴大。1997年，我國農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與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差距為1：2.47（世界銀行1997年甚至估計，如果考慮城鎮居民享受的各種社會福利，城鄉居民人均收入比應在4：1），到今年上半年，差距已經達到1：3.34，遠遠高于國際上不到1：1.5的水平。

　　不難看出，要激活農村消費市場，關鍵在于提高農民收入，加大對農村地區公共產品的提供力度，健全農村社會保障機制。而“家電下鄉”實際上是變因為果的做法，在前述制約農民消費的條件沒有解決的情況下，“家電下鄉”實際上是在進一步消耗農村地區原本有限的消費能力，長遠來看，這無益于農村消費市場的拉動。更何況，“家電下鄉”本身還承擔著“消化家電行業過剩產能，扭轉企業效益普遍下滑”的重任。事實上，即使財政不給補貼，這些“過剩的”家電產品也應該有13%以上的降價幅度。

　　（作者系廣東東莞理工大學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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