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勇

　　迄今為止，人們尚無法預知源自美國的次級債危機最終將會造成多大的損失，并以何種方式結束。因為，它似乎打開了全球金融市場風險重估的潘多拉之盒。人們不無驚訝地發現，危機的種子早已潛伏在世界各個角落。這意味著，如果僅從美國次級債危機給全球帶來的直接損失來評價此番危機的深度，還遠遠不夠。這也同時要求我們需更謹慎地打量目前國內金融市場，尤其是銀行系統表面的風平浪靜。

　　差不多十天之前，英國第五大按揭銀行北巖銀行(NorthernRock)連續遭遇擠兌風潮，儲戶兩天之內提現接近20億英鎊。旋即出現在英國北巖銀行主頁上一封致歉信表示：北巖銀行保證客戶資金安全，同時，以近乎哀求的語氣請求客戶不要集中在短時間內去提款。受此壓力，北巖銀行一方面不得不拋售其抵押貸款債權緩解流動性壓力，另一方面該行首席執行官亦公開呼吁能有“白衣騎士”出手收購北巖銀行。

　　筆者認為，很難將北巖銀行擠兌危機直接算在美國房貸市場動蕩上。拂去北巖銀行擠兌危機的美國陰影，暴露出的是其自身獨立的風險。了解北巖銀行的人并不會驚訝，問題會在這家機構最先被暴露，因為與很多英國房地產信貸提供商通過客戶存款融資不同，北巖銀行在更大的比重上依賴著次級債券市場的融資。在市場流動性充足的時候，這種做法的成本更低，不過這也讓北巖銀行在流動性危機中首當其沖受到影響。

　　此次債危機的真正可怕之處在于危機早已植根于全球各國的金融體系之中，而不限于購買了美國次級債券的機構本身。在北巖銀行這個案例中，我們可以看到，真正起作用的是美國次級債危機所引發的警示效應，而不是因為北巖銀行持有了美國市場上的垃圾債券。

　　問題的癥結在于，次級房貸并不僅僅存在于美國，甚至美國還并不是最糟糕的市場。在英國，次級房貸的提供商往往比美國同行更加激進。100%房貸在英國非常平常，125%的房貸也經常出現。這顯然表明，北巖銀行危機表征的是英國房貸市場上的弊端，而不僅僅是大西洋對岸市場動蕩的延伸。

　　盡管美國耶魯大學的經濟學家羅伯特·希勒并不主張將當前的危機算在全球央行曾經持續推行的寬松貨幣政策身上，但一個不爭的事實是，在過去兩三年中，房地產市場的高漲，催生了過于激進的金融創新，也讓投資者和金融機構過于樂觀。就像在美國一樣，只要房價仍在上揚，問題并不會顯現出來。但是也像美國那樣，隨著房價上漲的放慢或者停止，信貸成本提高，流動性和信用危機隨時可能爆發。

　　此外，北巖銀行的困境，也表明此番金融危機正向主流商業銀行領域逼進。最近陸續公布的華爾街投行的財務狀況顯示，絕大多數的機構投資者并沒有受到重創，次級債危機的損失可能很大部分要留給銀行系統來消化。同對沖基金和私募基金相比，銀行的風險轉移和分配能力要小很多，與此伴隨的好消息是，金融動蕩發生全球共振的可能性已有所減弱，但壞消息是，次級債危機對經濟增長前景所造成的危害或會持續較長時間。

　　從這個角度說，北巖銀行危機并不是一個孤立的事件，它反映了當今世界金融系統中普遍存在的問題。北巖銀行決不是最后一個。下一個會是中國嗎？

　　在全球流動性危機的大氣候下，中國不僅國內流動性旺盛，甚至也成了吸收全球流動性的洼地。的確，美國次級債危機在中國市場上并沒有掀起波瀾，甚至漣漪也都很難察覺。但正如本文所指出的，房地產市場的繁榮可能巧妙地掩飾了按揭貸款中的問題。誰能保證房市的經久不衰？并且，就金融結構而言，中國銀行系統的風險集中度要遠遠高于西方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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