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富時評

　　章劍鋒

　　有些答案業已肯定的事原本不值討論，例如政府是否需要為國民的住房問題負責、有無必要為此堅決地采取一些解決措施？這類問題早在政府發起調控之初就應該被考證清楚了。但道理往往最為簡單，簡單的道理又往往最易被忽略。因而到現在為止，我們還沒有弄明白一個問題:政府是否應該直接干預房價？

　　一位全國人大代表讓我們回到最初需要弄明白卻未去弄明白的問題上。“兩會”方才召開，有代表便端出擬提交“兩會”的提案預先通過媒體“暖場”:政府的物價、國土、房管、規劃建設等部門要聯合出臺措施，直接干預房價過快上漲。

　　漲幅快、買房難，有目共睹。走到市場中隨便找一家樓盤問問，今年的價格絕不同于往年，下一季的價格也絕不同于上一季。與此同時，城市與城市、樓盤與樓盤之間一輪競相抬價的風氣開始浮現。

　　奇怪的是，竟沒有人說得出房價上漲的實質成因是什么，也無從討說法。在開發商那里，年年辭舊迎新，年年價格不同，似乎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充分理由。

　　房價頻頻刷新，這是市場失靈和監管失靈結成的惡果。雖然有人總不忘出來老調重彈，認為諸如土地供應收緊、房屋供應有限等因素抬升了價格，但捫心自問，我們對于“雙失靈”狀況對房價的推波助瀾是否一直視而不見？

　　市場失靈的一大特征，是市場不以需求方為轉移中心，不圍繞消費者來形成價格。價格核心已非買房人，而是開發商。在原本供需失調的情況下，開發商可以坐賈奇貨、大肆要價，混水摸魚趁火打劫的現象由此出現。

　　市場失靈的第二特征是，單極市場主體開始出現，即我們常說的壟斷主體出現。當前的房價本質就是一種壟斷高價格，作為壟斷主體的開發商操控了價格形成機制。單就房屋供應環節而言，供應類型、供應數量、供應價格、供應對象、供應方式無一不是開發商一手把持。

　　第三大特征是權益不對稱。開發商操縱一切，購房者無權過問，簽個合同、辦個抵押、甚至于交接房屋等規則都由不得買房人自行作主或平等磋商，更不用說討價還價了。至于對高房價的質疑和不滿，根本影響不了開發商的漲價計劃和決心。

　　若僅僅是市場失靈導致價格被操控，那也好辦，政府部門只要及時介入和調節，原不會出現失控局面。問題恰恰在于，我們的監管很長一段時間也是失靈的、缺位的，以致價格缺少約束，脫軌運轉。

　　中國早有《價格法》，可是《價格法》以及一些價格規章對于開發商是不具任何約束效力的，對房地產市場更是鞭長莫及。商人說，商品房不在法律規范之列，采行的是市場調節價，不受政府節制。

　　何謂市場調節價？說白了就是自主定價，進一步說其實是壟斷價格。愛怎么定價那是開發商的權利和自由，別人無從干涉。因之開發商定價從不咨詢一下消費者，不考慮購房人的感受，也不經過政府部門審查。這是市場調節價的全部內容。當我們對這種價格機制放任自流之后，整個市場便順從地握在開發商手里。

　　多年間，我們就這樣把最重要的一個部門的價格交給了開發商，使之脫離政府指導價和政府定價的范疇，公眾監督和輿論監督空間亦相繼屏蔽，市場在一個封閉的箱子里得以壯大。

　　在房價層面，政府部門最是不能置身事外，否則便會遭殃者甚眾。“兩會”召開，政府報告已經明確，要重點發展中低價住房和保障制度，這無疑顯示出政府直接出面干預市場的決心。就像糧食漲價政府可以直接開倉放糧打壓價格一樣，增加中低價房的供給，這對高房價將形成有力一擊。政府要盡早做的另一工作是，把房價納入價格監控體系中去，對于那些動輒價格突兀的項目，必須啟動追蹤和糾察機制。還可以考慮分層次、分對象地限定價格、或者實施指導價。

　　政府必須果斷出手干預房價，不要任由泛濫，否則，那只被扭曲的無形之手將把更多人推入“火坑”，這于市場自身的發展也毫無意義，最終可能誰都討不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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