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南克半年 理性多于藝術

　　相比于前任格林斯潘藝術多于理性的調控風格，伯南克6個月來顯現的風格是理性多于藝術

　　文/肇 越

　　2006年2月1日，來自新澤西的經濟學教授本·伯南克(Ben Bernanke)從傳奇人物格林斯潘的手中接下了美聯儲主席第14任“接力棒”。

　　全世界都知道,這個“接力棒”往往也是個“燙山芋”。因為美聯儲主席這一位置不僅意味著僅次于美國總統的影響力，也意味著多于美國總統的市場關注力和如履薄冰的責任，市場的敏感常常使得他的一言一行都會成為眾人揣測的素材。而對于伯南克而言，處境尤其艱難與微妙，熱愛吹薩克斯管的格林斯潘十幾年高超的“調控藝術”，讓人們對他的繼任者，既有了更高的冀許，也有了更多的懷疑。

　　一向為人低調、學究氣濃厚的“大學教授”伯南克能勝任這樣一個重任嗎？這曾是很多人共同提出的問題。5年前，伯南克也曾撰文提出“5年后格林斯潘離開后，美聯儲將走向何方？”，現在這個問題要由他自己來回答了。半年，對于得到這個問題的答案時間確實還有些太短，但是，檢視半年來美聯儲貨幣政策的變化脈絡，也許我們可以形成一些初步的推斷。

　　加息加息加息

　　過去的十年，可以說是美國經濟的黃金十年。經濟持續穩定的增長，失業率一直低位運行，通貨膨脹始終處于可控的溫和狀態。這一切當然首先是由于世界經濟和美國經濟的發展所成就的，但是其中美聯儲貨幣政策也功不可沒。

　　然而近一、二年來，國際

原油價格以驚人的速度飛漲，同時有色金屬等基礎原材料價格也隨之出現快速上漲，這一切造成全球面臨著巨大通脹壓力。作為世界經濟頭號大國，美國首當其沖。2005年美國的通貨膨脹率上升到4.7%的近期高位。盡管借助于經濟增長的強勁，失業率并沒有明顯上升，但是隨著為了遏制通貨膨脹加劇而實施的加息等緊縮貨幣政策的相繼出臺，可以預見，美國經濟增長的步伐將出現放慢，由此也將對美國的就業產生相當大壓力。

　　正是在這種情況下，伯南克走馬上任。格林斯潘的謝幕，留給伯南克的既不是藍天白云，也不是雷雨閃電，而是一個晴轉多云的片段。如果說熱愛音樂的格老的調控風格是藝術多于理性，那么伯南克上任6個月顯現出的風格就是：理性多于藝術。

　　作為一個多年從事經濟學研究和教學的學者，伯南克是一個“通脹定標理論”的積極倡導者。他曾先后撰文著書，積極推動美聯儲將貨幣政策的目標轉向盯住通貨膨脹，他所著的《通脹定標》(Inflation Targeting)就是這一方面的經典著作之一。他認為，貨幣政策應當直接以通貨膨脹為目標，通過設定一個目標通貨膨脹波動區間來為貨幣政策提供一個調控標的。當通貨膨脹超出這一區域時，就應采取緊縮性的貨幣政策；而當通貨膨脹低于這一區域時，就應采取寬松的貨幣政策，加以推動。因此，對于通脹定標理論的理解會有助于我們判斷美聯儲的貨幣政策走勢。

　　作為美聯儲主席，伯南克不僅忠實地奉行“通脹定標理論”這一理論，而且也全方位地表現出他對經濟運行的更全面理解。首先，面對不斷上升的通脹壓力，上任伊始他并沒有向一些人所預期的那樣，終止加息的緊縮性貨幣政策，而是堅決采取繼續加息的措施，進一步加大貨幣政策的緊縮力度，以遏制通貨膨脹的進一步加劇。在剛剛就任的6個月中，他已經先后三次實施加息，將聯儲基金利率提升到5.25%的水平。

　　緊縮貨幣政策放緩

　　與此同時，面對美國經濟近幾年的強勁增長和低失業率，伯南克保持了一份冷靜的態度。美國今年一季度GDP增長率高達5.6%，成為2003年三季度以來最快的增長速度。在經濟高速增長的有力推動下，美國的失業率連月持續下降，5、6月份的失業率僅為4.6%，明顯低于2005年度同期水平，創近四年以來月度最低水平。

　　然而進入到二季度，美國經濟出現了一些新的變化。首先是經濟增長明顯放慢。制造業指數5、6兩個月連續下滑，非農業就業人口出現明顯下降，5月僅增7.5萬，遠低于3、4月的17.5萬和12.6萬水平，也遠低于預期狀況。同時，CPI卻始終維持在一個相對較高的水平。1-5月，美國消費價格指數上升了5.2%，遠大于去年的3.4%，說明美國經濟通脹壓力仍然很大。對此，伯南克在7月19日的國會會議上所做的關于上半年貨幣政策執行情況的報告中認為，目前貨幣政策的緊縮力度基本已經到位，但是，由于貨幣政策從實施到發揮作用，再到充分顯現效力這一傳導過程存在著相當長的時滯效應，所以目前不應繼續加大緊縮力度，而應當觀察前期政策的滯后作用效果再做出決策，否則，繼續加大貨幣政策力度可能導致矯枉過正，引發經濟過大波動。

　　根據美聯儲半年度報告預測，美國今年GDP的增長將逐步放慢。今年可能在3.25%-3.5%間，到2007年可能進一步放慢到3%-3.25%間，同時，通貨膨脹壓力將隨之得到有效緩解，而失業壓力則可能增大，因此，可以預期未來實施緊縮性貨幣政策的壓力大為緩解。

　　種種跡象可以判斷，伯南克及其領導下的美聯儲極有可能放慢加息的節奏，甚至終止加息的步伐。近期內很可能以觀望的姿態，“靜等”市場的變化演變出新的方向，可謂是“無為勝有為”。

　　關注人民幣

　　在中國問題上，伯南克也表現出了經濟學者一貫的理性作風。

　　對于中國經濟和美中經濟關系，伯南克一向謹慎少言。2002年他曾在第五屆中國經濟年會上發表演講，認為“中國的首要問題在于金融體系和國際資本流動體系發展滯后于其他部門，所以中國首先要完善金融體系和國際資本流動體系”。在

人民幣匯率問題上，他認為中國政府應當推動人民幣

匯率制度更加自由化、更加市場化，這樣不僅有利于美國經濟、中國經濟，也有利于世界貨幣體系的穩定。同時，作為一個宏觀經濟學家，他也對中國經濟持續高速增長投以較多的關注。他希望中國放慢經濟增長的步伐，轉變經濟增長的方式，因為他認為中國經濟的快速增長對世界石油、鋼鐵、有色金屬等基礎燃料、原材料市場產生了巨大的需求壓力，甚至沖擊，而這不僅已經成為推動全球通貨膨脹的主要原因，而且可能對未來世界經濟的持續增長產生影響。

　　如前所說，六個月對于伯南克本人得到一些結論還為時太短，然而風格的變化卻已經了然。只是還有一個疑問：對于美聯儲主席，調控美國貨幣政策究竟是一種藝術，還是一種理性？抑或二者兼有？

　　伯南克曾是一個熱忱的棒球迷，大學期間為了支持紅襪隊曾多次逃課，但是當年紅襪隊卻降了級。輪到自己親自“上壘”了，他能在世界經濟舞臺打出精彩的“安打”嗎？

　　(作者為中國社會科學院金融研究所博士后)

　　2006年美聯儲加息情況一覽表

　　加息次數        日期       美元指數  利率

　　第十五次加息   2006-03-29  90.25     0.0475

　　第十六次加息   2006-05-11  84.79     0.0500

　　第十七次加息   2006-06-30  85.92     0.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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