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敗是遠遠不夠的

　　程凱

　　地方不聽話，中央很生氣。一份《關于領導干部報告個人重大事項的規定》強化了不少官員需要向黨“交心”的內容，一句話，財富要來得干干凈凈、明明白白。

　　比如報告“本人、配偶、子女的房產情況”，再比如報告“配偶、子女的經商或者特殊崗位就業情況”等等，《規定》涉及方方面面，新的要求加上舊的規定，報告制度管的人多了，管的事也多了。

　　適時出臺一份加強反腐倡廉紀律的新規定，中央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要保證宏觀調控的“政令通行”。要知道，經濟局部過熱，但加息空間有限，人民幣升值也有難處，惟獨行政手段使用方便———最主要管住地根，但是要使其發揮威力，就必須做到令行禁止，要令行禁止：一要查處幾個大案，殺一儆百，二是強化制度，防微杜漸。

　　要為反腐敗叫好，但是反腐敗還是遠遠不夠的。如果要避免兩年后過熱再現，更多體制性和政策性改革需要跟上來。

　　首先，無論殺一儆百還是防微杜漸，都不可能杜絕腐敗。任何法律都有懲戒和威懾兩種作用，但違法犯罪者總不會消失，因為在更大的利益面前，違法犯罪的風險和成本都會相應“變小”。

　　其次，任何反腐敗行動，都難免“一陣風”，問題大了大風猛吹，問題小了和風細雨。反腐敗短期而言能管住地根，剎住過熱。可一旦這一輪過熱過去了，難保下一輪過熱再來。2004年一次過熱，2006年后重新再來，就應了這樣一個道理。兩年前，需要查處一個鐵本，兩年后，還不是要再查處一個新豐電廠。

　　目前投資、信貸、外貿順差的增長過快，其實具有體制性和政策性的根源。比如，地方政府的行為從根本上難以服從大局，“GDP增長率對地方政府官員考績的重要性和現行的生產型

增值稅，使得地方政府無論從政績的考慮還是從財政收入的考慮，都有激勵去鼓勵投資”。另外，中央政策還鼓勵

出口退稅，鼓勵外商直接投資優惠，比如稅收的“兩免三減”。

　　因此，從短期看，

宏觀調控用反腐敗來管住地根是必要的，但是從長遠計，反腐敗又是遠遠不夠的，因為即使官員不是要貪污腐敗，也有促進投資過熱的動因。

　　要抑制地方投資沖動，政策上需要將“生產型”增值稅轉變為“消費型”增值稅，這樣一來，地方政府就不會一味為了稅收而刺激投資；需要禁止地方用稅收減免創造不公平的市場競爭環境，禁止以不合國民待遇原則的政策吸引投資，不能讓全部官員都去當“引資大員”，以引資額度當做政績。

　　為了做到不以GDP來考察官員，中央政府還必須盡快實行“兩稅合一”，讓外資企業和內資企業享受一樣的競爭條件，統一內外資企業的所得稅稅率和稅收政策；對于刺激了外貿逆差增長的出口退稅政策，則完全可以取消。為了地方官能夠保持長久的清正廉潔，打擊腐敗是必須的，但是重新設計一個政績評價體系，消除GDP崇拜也是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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