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設銀行研究部 趙慶明 博士

　　最近，在媒體上看到有海外經濟學家提出“降低出口退稅率不如人民幣名義匯率升值”更能解決當前中國經濟問題的報道，但我認為，這種觀點并不能讓人信服或接受。

　　首先，先來看出口退稅。該觀點是降低出口退稅不可用，起碼與人民幣直接升值相比不可能。我認為，正好相反，降低出口退稅的好處更多。降低或完全取消對出口商品生產中征收的增值稅的退稅、甚至對出口商品征收出口關稅，在理論 上對于降低出口減少出口是有意義和有效果的，在實踐中也有很多國家此前運用過。實際上，當前中國貿易順差的直接原因是出口增速太快，是出口不正常，而不是進口增速太低。今年1－6月我國進、出口的增速都遠遠超過了同期的GDP增長。如果采用人民幣直接升值的辦法，進口的增速就會更快，也就變得不正常了。

　　其實，當前我國降低或取消大部分商品的出口退稅，有著特別重要的意義。我國商品之所以出口增長過快（指官方統計值），除了與當前國際資本通過貿易渠道流入外，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國商品的成本低，具有相對甚至絕對成本優勢，而當前的絕對成本優勢在很大程度上是不正常和扭曲的，造成低成本的主要因素有：一是人為壓低工人工資。在外向型經濟中，特別是加工貿易中，大量使用農民工，但他們的工資非常低，勞動保護嚴重缺乏，并且絕大多數農民工不享受“三險一金”；二是土地成本幾乎為零。多數地方政府為引進外資（也包括引進國內其他地方的資金），土地往往是白送，缺少了地租，出口產品的成本自然降低；三是企業對污染排放不治理，或政府少收、不收排污費。

　　其次，再來看

人民幣升值的作用。無論是一次性升值2.1%、還是此后的緩慢升值，非但沒有縮小中國的貿易順差，而是屢次刷新了中國貿易順差的歷史紀錄。在這種情況下，就不能說名義匯率升值與降低出口退稅率相比，能直接吸收流動性，而更能有效地緩解通貨膨脹壓力了。

　　事實上，人民幣名義匯率升值不會僅有好處而無一點壞處。正是因為國際資本預期人民幣對美元名義匯率會進一步升值，在中國仍對資本流入實施較為嚴格的管制的情況下，不惜冒險通過貿易渠道流入。根據我們的分析，在2005年出現1020億美元巨額貿易順差時發現，真實貿易順差大約為400億美元，其余600億美元是國際資本通過貿易渠道混入。近來美國渣打銀行高級經濟學家Stephen Green認為，2005年的中國貿易順差中有670億美元是資本流入，而不是真實的貿易順差。當然，當前流入中國的國際資本并非全部是熱錢，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中國企業前些年（例如亞洲金融危機期間）外逃出的資本的再流入。但是，我認為這部分資金由于基本上已全部返回，當前混入的資本中屬于熱錢的國際資本成份在增多。如果當前中國政府允許或放任

人民幣匯率繼續且較大幅度升值，并且仍然控制資本項目流入，那么中國的貿易順差不僅不會縮小，反而還會不斷創出新的歷史最高紀錄。

　　我們認為，當前解決所謂“人民幣升值壓力”問題的最好方案是：在繼續增加匯率靈活性的大前提下維持人民幣匯率的相對穩定，而不是擴大浮動區間、持續升值，同時附之以降低或取消出口退稅、加強用工單位“三險一金”的征收與管理、嚴格企業排污治理或加強征收排污費（稅）、嚴格企業土地用地管理、嚴格控制資本流入（特別是通過貿易渠道流入）等多種手段，更應該側重使用升值手段之外的措施來治理當前的貿易順差和流動性過多問題，而不是匯率本身。

　　如果當前中國政府側重于單純地采用人民幣升值來解決人民幣升值壓力問題、解決貿易順差過大問題，一旦人民幣實現了大幅升值，并且得不到經濟基本面支持，那么國際資本就會大量流出，人民幣匯率走勢就會出現逆轉，將可能會發生金融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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