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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評論員 劉晗
最新一期美國《新聞周刊》報道說，美國最高法院法官安東寧·斯卡利亞在歐洲演講時表示，美國憲法不保護在關塔那摩美軍基地關押的外國人。而這是該法官對一名歐洲聽眾就關塔那摩在押囚犯是否受到人權公約以及憲法的保護提出質問時所做的回答。
這名聽眾想代表熱愛人權的歐洲人將斯卡利亞一軍，但沒想到該法官竟如此“義正詞嚴”地回答：“我兒子也在戰場上，他們正在向我兒子開火。我不打算讓這個在戰爭中被俘的人得到完備的陪審審理。我認為給他陪審審理不切實際。”更令這名歐洲聽眾感到意外的是，斯法官反唇相譏，說歐洲對關塔那摩監獄事件的反應十分“虛偽”。
自伊拉克戰爭以來，虐囚事件、黑獄丑聞、關塔那摩問題等都使得美國在人權問題上備受壓力。從聯合國到歐盟，人權主義者不斷譴責美國在推廣全球民主和人權的旗號下侵犯人權。就在斯卡利亞發話的幾天之后，本月28日美最高法院將受理關塔那摩囚犯哈姆丹的上訴，此人曾任本·拉登的司機，已被關押4年，他認為美國總統布什越過憲法所賦予的權力，下令組建戰犯法庭審理他。在人權主義者看來，布什政府在羈押、審判等一系列司法程序上都剝奪了囚犯的人權，自相矛盾、掩耳盜鈴的丑態暴露無遺。
但斯卡利亞給了歐洲人一個回應，他的邏輯乃是敵我劃分：由于這些囚犯都是敵人，在向他的兒子開火，憲法上的正當程序權自然不能賦予他們。換言之，美軍乃肩負著解放中東、普施人權之使命進行戰爭，一切阻礙此行動者不僅是美軍之敵，且更是人權之敵、人類之敵。因此，在斯卡利亞看來，對這種人也賦予人權、司法正當程序的話，歐洲人簡直虛偽到家了。
其實，這種敵我劃分在布什那里更為強烈，而且更具宗教色彩。作為一個所謂“再生基督徒”，布什的新保守主義外交政策具有強烈的基督教原教旨主義色彩，布什秉持的“新帝國”理想作為“新耶路撒冷”承擔的是道德上教導人類的責任，引導人類走上自由民主、享有人權的美好生活。這種圖景下的所謂“邪惡軸心”就不僅僅是一般意義上的，而正是基督教里面的魔鬼撒旦，換言之，為了在中東實現自由民主，建立地上天國，必須征服撒旦。因此，任何阻礙這一進程的人，比如薩達姆及其跟隨者都不過是撒旦的化身，換言之就不是“人”，怎么可能讓他們享受基本人權呢？
在這種敵與我、基督與撒旦的二元邏輯下，美軍的行為、布什的“非法”審判都無可厚非，甚至理所應當。推行普世人權非但不會讓美國與伊拉克在“人類”的名義下走向天下一家，反倒會使得布什更有底氣和正義感來轟炸巴格達，使得美軍在虐待囚犯的時候仍然感到理所當然。從另外的角度講，這也使得美軍的行為更加虛偽，因為它訴諸的甚至不是國際關系中默認的國家利益，而是所謂的“人類”、普世人權這樣的價值。
1899年美國占領菲律賓時，英國詩人Rudyard Kipling曾給美國寫了一首非常著名的詩，寄希望美國在大英帝國衰落后“擔起白人的責任，播撒你最好的東西……你新的俘虜，遲鈍的人，半是魔鬼，半是孩子。”百年之后，布什看來頗富使命感想擔起此責任，給“半是魔鬼”般邪惡、“半是孩子”般未開化的一部分非西方世界帶來“最好的東西”——自由、民主、人權，督導他們走向幸福生活。可布什對待“孩子”們尚能幫扶，而對“魔鬼”們，對戰場上與美軍兵戎相見的敵兵，對黑獄里卑躬屈膝的囚犯卻如此絕情，這是否有辱“擔起白人的責任”之使命呢？這或許還得讓布什自己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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