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稅體制改革如何消除梗阻 重頭戲目前尚未登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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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hmsebhyy.com 2006年01月16日 08:53 瞭望東方周刊 | |||||||||
文/《瞭望新聞周刊》記者唐敏 談及稅制改革,中國財政學會安體富副會長還是用了“迫在眉睫”一詞,盡管這個詞在近期采訪中他已多次重復,“因為對某些改革而言,一個好時機并不容易獲得”,安體富強調。
但在中央財經大學財經研究所王雍君所長看來,稅制改革只是整體改革中的一個方面,財稅改革需要在體制、政府預算、財政管理、稅制等各個層面展開,最重要的是財政體制改革。由于體制改革滯后,基層政府事權、財權不匹配,財政資金分散、總量不明晰等種種問題,正嚴重影響著財政“大管家”的運作效率。 對下一步的財稅改革,在《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一個五年規劃的建議》中著墨頗多。談及此,王雍君認為任務異常艱巨,“因為當前改革已經步入收益雖然巨大但卻分散在廣大人民群眾身上,成本雖然相對不大但卻集中于少數既得利益者身上的階段。” 稅制改革:重頭戲尚未登場 2006年伊始,“全面取消農業稅、個稅起征點提至1600元”兩項舉措,成為新一輪稅制改革自2003年拉開序幕以來最具實質意義的改革,這同時也在提醒人們,最受關注的“增值稅轉型、內外資企業所得稅統一”等,目前仍躑躅難行。 “現在仍是改革的大好時機”,安體富指出,“2005年財政收入突破3萬億元已無懸念,中央財政充裕,為本輪稅改提供了大好時機”。盡管早在兩年前,中央財政荷包便已鼓了起來,其占GDP的比重2004年已達到19.3%,而僅在“九五”末,這一比例仍是15%。然良機雖在,增值稅轉型、內外資企業所得稅統一等具體方案卻遲遲不見出臺。 正因如此,不斷有媒體評論本次改革相對于上世紀“94稅改”的大刀闊斧,顯得雷聲大、雨點小,盡管有學者按十六屆三中全會作出的“分步實施稅收制度改革”的戰略部署,指出本次改革更多帶有“結構性”調整的意味,不可能像“94稅改”那樣一攬子推出,但誰也不能否認,本輪稅改的重頭戲,至今沒有登場。 緣何欲改還休?是什么阻礙了中國的稅制改革進程?對于上述疑問,安體富有些無奈,“認識上應該沒有問題,哪怕反對者,也認為改革是大趨勢,人們最擔心的,還是財政承受能力,而從現在情況看,應該問題不大。” 以增值稅轉型為例,安體富指出,2004年經濟形勢出現局部過熱,原本準備年初推行的增值稅轉型東北試點,一直拖到了10月,同時為進一步減少財政壓力,實行雙增量抵扣。即只對東北三省8個行業,當年新增的固定資產中的機器設備進行增值稅抵扣,并且要用當年新增增值稅稅額抵扣。從2004年7月1日到2005年6月30日,實行一年的情況來看,整體應抵扣40億元,實際抵扣了27.5億,另外12.5億元沒有得到抵扣,緣于有些企業當年沒有新增的增值稅稅額。與原來估計會減收150億元相比懸殊。而東北三省8個行業的GDP、工業增加值、機器設備大體占全國的十分之一,所以,如果全國推行,減收400多億元,對財政的影響非常有限。 如果增值稅轉型更多的是對財政減收的擔心,那么,兩稅合一不能順利出臺的原因又是什么?安體富指出,主要是既得利益格局的阻礙,包括部門利益、地方利益。商務部門擔心兩稅合一影響外資進入,而地方利益主要表現在對沿海開放地帶的外商投資企業的稅收優惠上,這實際上是一筆巨額的級差地租。 在中國社會科學院財貿經濟研究所副所長高培勇看來,兩稅合一遲遲不能出臺,也耽誤了增值稅的轉型,他認為,從推進改革的角度講,最好的辦法是把增值稅的改革、企業所得稅的改革捆綁在一起,打包出臺。但現在由于企業所得稅改革不能按時出臺,增值稅的改革何時推廣也成了懸念。 兩稅合一:可另辟蹊徑 “兩稅合一應盡快推行,不能就此停滯不前”,安體富指出,“當前我國提出要發展創新型、環境友好型、資源節約型的經濟,這要求經濟體制、經濟政策包括稅收政策各個方面的促進,從而對稅制也提出了挑戰。” 經濟發展對稅收制度的變革也提出了緊迫要求。財政部稅政司史耀斌司長認為,目前整個經濟發展有兩個最大的特點:一是經濟的全球化使任何一個國家不可能游離于世界之外,特別是我國加入WTO后,很多新問題的解決需要稅收制度的接軌與配合;二是我國的經濟已經逐漸從粗放增長向集約增長轉變,為了優化經濟結構,從2005年開始切實進行了一些安排。這兩點都要求稅收制度必須改革。 安體富所在的中國稅務學會在2004年增值稅轉型試點久未進行之際,曾經上書總理,呼吁盡快試點。如今,面對兩稅合一受阻,他認為可以另辟蹊徑,做兩手準備:一是,考慮到不同意見,兩稅合一后,可以對外資企業的優惠政策暫時不動,但有一點需要調整,即對外資企業所得稅起征時間要與中國企業統一(此前外資企業是從獲利才開始交納,而中國企業的所得稅是從經營即開始征收);二是,如果兩稅合一暫時難于進行,建議先調整內資企業所得稅制,而且由于“內資企業所得稅”是國務院的條例,修改不需要經過人大,推進較為迅速。調整的內容應主要包括:將現行33%的稅率降到25%左右;取消計稅工資,改按實際發放工資在稅前扣除;此外,企業的廣告費、業務宣傳費、用于公益和救濟性的捐贈等都應比照對外資企業的辦法在稅前列支。 盡管是權宜之計,但在安體富看來,可以消弭內資企業在納稅上的不公。“而且,兩稅合一找到突破口,增值稅轉型也能盡快在全國推廣”。 但進一步深化改革的目標能否最終實現,高培勇認為,將取決于相關部門和地方究竟能否跳出部門利益、地方利益的局限而躍升至國家利益、宏觀利益的層面上考慮問題。在他看來,只有沖破了各種既得利益格局的圍追堵截,各項亟待進行、擬議進行的改革才可能破冰前行。 體制改革:尋找集權分權結合點 財稅改革中的各種利益關系膠著,在王雍君看來,實質是中國財政體制還沒有找到集權與分權最好的結合點。也正因此,他認為,中國當前財稅改革最為重要的是體制改革。而且核心是集權和分權的關系。 在他看來,一定限度的集權是應該的,而且是有必要的,但是不能過頭,否則會造成財政管理的低效益。 他認為,1994年的分稅制改革,明確了中央和地方在事權和財權上的關系,梳理了政府職責,但對省級以下的政府關系的界定則進展不大,而且近幾年的財政改革進一步推動了集權。如原來歸地方的企業所得稅、個人所得稅,在2002年開始調整為中央地方五五分成,2003年又調為六四分成;為減輕農民負擔而推動的減免農業稅措施,主要減免的是地方稅。地方財政困難,卻承擔了繁重的事權,數據顯示,改革以來中國70%以上的人口所需要的70%以上的公共服務是由基層政府提供的。 盡管表面看地方政府支出近幾年已占到全國的72%左右,這在世界范圍看都是高的,但是這些支出的52%左右來自于中央轉移支付,這意味著這些支出的決策權在中央,地方僅是中央的支出代理人。這樣的體制還形成了資金的大循環,即從鄉、縣、市、省到中央,財力層層集中,再通過轉移支付等各種渠道從中央到省、市、縣、鄉又層層分配下來。王雍君認為,這降低了財政資金的使用效率。因為在地方看來,地方稅是自己辛苦所得,而轉移支付則沒有明確的界限,缺乏規范的制度,可以“跑部錢進”,猶如唐僧肉,不需要謹慎權衡支出,這就給地方非理性的財政支出埋下了伏筆。例如,各地形象工程、政績工程的大量涌現,又如公務用車費用的漫無節制等。據統計,全國公務用車支出占了全國財政支出的1/10左右,但實際領導公用只占1/3,剩下的2/3,一半被領導私用,一半則被司機私用了。 而且,王雍君指出,這種集權不是簡單的中央集權,而是各部門在集權。每個部門既管事又管錢,結果是財力高度分散。比如,僅支農資金就有多個口子,財政部就有農業綜合開發辦和農業司兩個,此外還有科技部、農業部等部門的,造成資金不能放在一個池子里統籌安排,財政和財務管理分割零碎,資金使用效率低下。 但王雍君強調,改革的核心問題不是簡單的集權或者是簡單的分權,當前,各級政府應該為分權創造條件。在他看來,分權體制的核心,是財政的決策權更多地下到地方,包括支出決策權、預算決策權以及部分的稅收決策權。從發達國家的經驗看,分權體制經歷了時間的考驗。實踐也證明,對公共服務的需求信息的把握,地方政府更有優勢。尤其隨著信息時代的到來,技術進步、民主進程的推進,都加強了分權體制的優勢。 “我國要推進分權體制,還必須具備兩個前提條件”,王雍君指出,一是政府要有足夠的能力,包括決策水平和管理能力;二是責任建設,體現在對公共資源的取得、使用以及使用結果承擔明確的責任。并且,地方政府應該對當地人民負責而不是對上級政府負責,否則就沒有花好人民的錢的動力。 更多精彩評論,更多傳媒視點,更多傳媒人風采,盡在新浪財經新評談欄目,歡迎訪問新浪財經新評談欄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