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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飛
北京市國土資源管理局近日表示，東、西、北四環路以內和南三環路及其延長線與四環交界以內，將限建經濟適用住房項目，并且，未來幾年在建設經濟適用房項目時，都會遵照該原則進行。
一位網友在這則新聞后激憤地留言：這是要把窮人趕出城市中心啊！這話顯然過于偏激，但的確揭示出城市建設特別是房地產市場發展中長期存在的問題。象征財富的高樓豪宅占據城市中心，而中低收入者被拋到邊緣地帶，這早已不是北京城市建設中獨有的現象，凡全國房地產業蓬勃發展的城市幾乎無一例外。
城市中心地區缺少足夠數量的經濟適用房是導致“窮人被趕出市中心”的重要原因。以北京市為例，絕大部分經濟適用房都分布在四環以外，如回龍觀、天通苑這樣大型的經濟適用房樓盤更是建到了五環以外。對于廣大中低收入階層而言，不要說豪宅，就連城市中心的普通商品住宅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長安大、居不易”，支付不起高額的居住成本，中低收入者只能選擇在城市邊緣地區生存。
不要以為“把窮人趕出市中心”單是我們城市建設中的專利。事實上，西方發達國家城市化進程中同樣存在類似情況——這是市場規律使然。城市中心區域交通等公共服務相對完備，富人在市中心購房居住的欲望十分強烈；而市中心土地相對稀缺、租金較高，居住成本必然上升，往往只有富人才具備足夠的成本負擔能力。因此，以為富人建房為己任的房地產開發商理所當然會選擇在市中心建造高檔住宅，而利薄的經濟適用房則提不起他們的興趣。在市場規律的作用下，逐漸形成了富人占據市中心黃金地段、享受高質公共服務而窮人身居城市邊緣、忍受公共服務不足之苦的格局。
然而，“把窮人趕出市中心”一旦成為城市發展的代名詞，其結果就令人堪憂了。且不論這種現象是否合乎社會公正的標準，單從市場規律的角度考慮，“把窮人趕出市中心”就很不明智。城市的發展離不開窮人，富人也離不開窮人——沒有窮人提供各種服務和產品，富人多半不可能安逸地享受生活。城市發展可以把窮人趕到城外住，但不能把企業、工廠、商店都趕出城去。因此，市場規律將窮人趕到城市邊緣居住，但卻無法阻擋他們進入城市中心謀生。圍繞在城市邊緣的窮人每天長途跋涉涌入市中心日升而作日落而息，不但使那些辛勞的人們疲憊不堪，更讓城市交通持續擁堵、市政環境不斷惡化。于是，政府不得不不斷投資于整治交通和環境，所增加的還是納稅人的負擔。最終，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必須在城市中心保留足量的經濟適用房，讓窮人就近居住，既方便窮人，也有益于富人，實現城市的和諧發展。
不少國家的城市化進程證明，城市發展往往要經歷一個從“把窮人趕出市中心”到“把窮人搬回市中心”的過程，其中損耗的社會成本難以估算。我國正處于城市化進程初期，應當充分汲取前人的經驗和教訓。無論是北京還是其他城市的決策者們，現在擺在面前的有兩個選擇：或者把窮人趕出城市、再為他們提供足夠的交通等公共服務，或者在市中心為窮人預留下足夠的立足之地——否則，城市的和諧發展永遠無法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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