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空調的可能之路 建筑節能的中國機會

　　本報記者 丁凱 北京報道

　　生存在遙遠的其他星球的地外文明——我是說，如果存在的話——或許會饒有興致地觀察和記錄地球上人口最多的國家正在進行的自上而下的節能運動：為了從空調的血盆大口中爭奪能源，公元2005年的夏天，在這個國家的首都，那些為政府各個部門工作的人被允許脫下西裝、解開領帶來抗御酷暑。

　　北京市西城區的公務員王女士高興的是自己那些因為“不正式”而長期閑置在衣柜的漂亮行頭可以穿進辦公室，工作在朝陽區的公務員劉先生則說：“現在的確燈關得多了，空調溫度高了。”除去告知公務員可以不著正裝外，北京市委機關辦公樓甚至開始收集雨水灌溉草坪。

　　“堅強而高尚的人不會向酷熱低頭。”富蘭克林·羅斯福的話在今天重新顯示出積極意義，中國建筑業協會建筑節能專家委員會會長、首席專家涂逢祥告訴記者，建筑能耗已經挾持了中國46.7%左右的能源。

　　建筑節能的中國機會

　　涂逢祥這樣解釋46.7%這個數字：建筑建造、使用過程中的能耗目前約占我國總能耗的30%，而建材能耗約為16.7%。1973年，世界范圍內爆發了能源危機，而那時，自認“地大物博”的中國正百廢待興。隨后，建筑能耗所占比重駕城市化長車迅速由1/4躍升到目前的近50%。

　　這個不斷飛升的數字暴露出中國建筑節能工作的無力，而這讓一批專注此道的學者、專家心灰意冷。涂逢祥說，最近幾年，中國建筑節能工作的進步速度是以前無法比擬的，但是在專家群中，的確存在相當普遍的灰心情緒。

　　這些灰心的專家們中，也包括一位70多歲的退休老人，他曾經參與、主持了現行建筑節能標準的制定。“即便我說了，決策者也不會因此而有什么實際行動。”他說，“我國北方寒冷地區在1995年實行建筑節能，夏熱冬冷、夏熱冬暖地區分別于2001年、2003年實行。我們不缺標準，缺乏的是執行。”

　　涂逢祥掛在嘴邊的一個數字是：我國目前400億平米既有建筑中，99%為高能耗建筑；每年新增建筑中，節能建筑僅占3%-5%。建筑節能標準的執行被城市化建設的洪流淹沒，我們沒有時間，所以不得不忽略。建筑能耗的壓力不斷敲擊日漸緊張的能源神經，或許只能感嘆建筑節能生不逢時——直到變化發生——6月30日，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對建設節約型社會近期具體落實工作進行全面部署。

　　建筑節能的中國機會在2005年顯現，法國最大的電氣企業集團施耐德為此做了一件“反常”的事情。施耐德的強項在電氣和工業控制領域。7月初，施耐德表示，要把“歐洲低能耗住宅理念帶給中國的地產伙伴”。盡管在二戰之后，他們也曾涉足建筑和鋼鐵工業，但在上個世紀80年代他們賣掉了這兩項業務。施耐德1979年進入中國，目睹了中國房地產業的超常規發展，卻在這個行業些許式微的時候，以住宅節能的由頭試圖進入。其總裁拉賀曼對記者堅決否認了窺見住宅節能商機是因為良好的政府公關，或許讓施耐德躍躍欲試的是，一直以來，中國建筑節能的國際榜樣是德國。

　　可能的道路

　　早年，瑞士人Keller的新興空調技術被應用在北京的住宅項目鋒尚國際公寓和MOMA中，并使得二者的名字從此與“舒適、節能”關聯。這種技術早已在德國大行其道，而德國的“3升住宅”也在建筑節能學界聲名赫赫。

　　實際上，這幢位于德國路德維希港的公寓樓的節能改造，更像是BASF公司的一次科學實驗，而這次實驗的成功，無疑讓BASF在建筑節能材料市場上名利雙收。涂逢祥介紹，“3升住宅”的窗體采用Low-E玻璃，窗外設置窗板，在夜間關閉窗板之后，整個建筑變成隔絕熱傳遞的封閉系統，最為關鍵的是，BASF將新開發的含有石磨的聚苯乙烯板應用在墻體內，這種板材的厚度為20厘米，隔熱性能相當于4米厚的磚墻。

　　BASF還把一種特殊的石膏材料應用在“3升住宅”的內墻，每厘米厚的這種石膏涂層隔熱性能相當于10厘米厚的磚墻。“3升住宅”最終被打造為德國建筑節能的典范，每年每平米建筑能耗被降至3升燃料油，即4.2公斤標準煤。北京建筑能耗的基數是25公斤左右標準煤，即便在德國，法定的節能標準也不過為7升燃料油。

　　“3升住宅”成了不斷推出節能材料的BASF的招牌，也是德國第一所進行建筑節能改造的舊建筑。由于“3升住宅”的成功改造，德國等國家開始大規模鋪開既有高能耗建筑的改造進程。

　　“發達國家在二戰之后人口激增，房屋損毀，為迅速滿足居住需求，也建了很多高能耗建筑。1973年以后，石油價格飛漲，這些國家對高能耗建筑進行了大規模的改造。目前由于我國絕大部分既有建筑均為高能耗建筑，所以既有建筑的改造必須提上日程。”涂逢祥在德國和英國等地參觀過不少改造現場：政府請來建筑公司，以流水線的方式改造一排排的獨立住宅，張家在做外墻改造，李家開始更換門窗，而改造的費用則由住戶承擔，政府對出資進行改造的居民進行大幅度的稅收減免以資鼓勵。

　　眼下，在中國這條改造道路面臨的首要問題可能是資金問題，盤活二手房市場，分流一手房需求也只能是權宜之計，畢竟二手房中僅有1%左右的節能住宅。除去既有建筑改造之外，涂逢祥們還在奔走呼吁建筑節能的法律環境以及經濟鼓勵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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