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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曉 作者：國資委研究中心宏觀戰略部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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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的富裕與貧困和經濟學的“均衡”概念有關。
自經濟學集大成者馬歇爾提出“均衡”的概念后，這一概念便成了經濟學分析概念的基石之一。所有的主流教科書沒有不采用均衡分析的，即使是非均衡分析，其實也是從另一個方面闡釋和理解均衡。盡管均衡概念有時也受到挑戰。然而，在一個常態運行的世界，人們還是會經常觀察到：這個世界的確存在著一種強大的“均衡”的力量。比如，按經濟的均衡思想，股價與股票的收益(P/E值)如果偏差得太離譜，則表明股市已經出現泡沫，虛高的股價總有一天會掉下來，就算是“互聯網革命”也如此；如果房價與房租偏差得太離譜，則表明房市已經出現泡沫，虛高的房價總有一天會掉落下去，就算是“中國奇跡”時代也如此。如果名義利率與物價偏離得太離譜，物價上升而利率不動乃至出現了負利率，則經濟必定走向過熱，但過熱的經濟遲早會在某一時刻回歸均衡水平，這也許就是宏觀調控的大背景所在。反之亦然。從這點講，與宏觀背離、價值低估的中國股市，事實上蓄積了相當強勁的增長動力。
經濟學者一般認為，經濟活動的大起大落會對社會福利造成損失，因此對于財富的創造和積累都是不利的。為了避免財富損失，國家應通過宏觀調控之類的辦法來引導偏離的經濟重歸均衡。這就是凱恩斯主義的學說精髓。而中國的老子亦云“治大國如烹小鮮”，“均衡”的含義從玄妙的哲學意義上講得很清楚了。
當然，也有完全反對政府干預和對經濟調控的。“真實商業周期學派(real business school)”就非常激烈地反對凱恩斯的宏觀調控思想。在他們的經濟學世界中，設想一切的商業波動都是來自供給的沖擊，因此是真實的商業沖擊，并且這種沖擊和波動是有益于技術創新和社會財富創造的，所以無需政府干預，如果政府一定干預，也只不過是添亂而已，只會徒然地讓波動變得更加復雜。
在筆者看來，這一派的優點主張“小鮮們”在水里自由游泳，這對于自由市場制度來說顯然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自由市場制度真的非常成熟，不僅生產和交易制度是均衡的，就連分配制度也是均衡的，并且這種均衡非常強大，不易遭到破壞，那么政府要做的，就只是去充當守衛這種均衡的保護神而已。但問題是，自由市場制度其實何嘗不是一種脆弱的均衡，而事實上大部分國家和地區并沒有達致這樣一種均衡，在這種情況下，政府的完全不干預是可能的；即使在自由市場制度較為成熟的國家和地區，也時常會面臨制度均衡被破壞，從而政府不得不出手修復“公共制度”的情形。至于普通的需求管理型的宏觀調控，則幾乎是無法避免的。
這也許就是為什么在實踐中，我們還未看到哪一個國家能將自由主義思想貫徹到底，其原因也許就在于，沒有一個國家的市場制度是完善且牢不可破的。香港，是弗里德曼所推崇的最偉大的自由主義制度實踐的范例，但面對亞洲金融危機后國際炒家的侵襲，特區政府卻采取了斷然進場干預、扔出300億港幣大買單的阻遏辦法，令全世界跌破眼鏡。特區政府稱，國家投資者固然可以進香港這個市場來玩，但不可以跑來將市場燒了，你不擇手段地來燒我的市場，我就要不惜一切地保護它。一句話，財富的正常交易是一種制度均衡，一旦偏離這種均衡，變成財富的洗劫則決不允許。或許也是基于同樣理由，對于東南亞金融危機沖擊中的馬來西亞，美國著名經濟學家克魯格曼開出的藥方居然是向中國學習：施行資本管制，把國門關起來。看來，守衛財富是比市場原則更高的原則。市場原則之所以重要，是因為它能最好地創造財富，然而一旦市場制度的漏洞被人利用，市場這架機器反而成了財富的漏斗，則一切便變了，政府跳出來守衛財富就有了合理性。
記得1996年我在瑞典學習時，聽得最多、印象最深的詞匯就是“和諧(harmony)”與“平衡(balance)”，讓我深感瑞典人是不走極端、注重社會協調的民族。究竟什么是“和諧”？和諧的本質應該是與均衡相聯的，而凡是對經濟有害的偏離均衡的狀態，都可能是一種不和諧的狀態。對于這種偏離的糾正，就有可能帶來財富創造與分配的和諧，從而實現社會福利的改進。
為了實現科學與和諧的發展，政府提出了“五大統籌”。我們看到政府做的比之更多，2003年以來，新政府在宏觀調控、房市調控、股市改革等許多方面也大顯身手。
其中非常值得關注的是人民幣匯率保衛戰。匯率調整的最大問題就是，中國政府必須掌握主動權，而不能在投機性外匯流入的“手槍”威逼下被動性地去調，否則中國就可能變成國際炒家們的取款機。中國政府應對的方式非同尋常：它幾乎不用價格型的調控，既不升值也不升利率，而是采取非價格型調控的辦法來調控經濟，其中的招數包括點剎車(如整頓鐵本)，對某些重點領域如鋼鐵、水泥、電解鋁、房地產領域進行調控，“窗口指導”，控制土地、最終穩定房價，促使經濟降溫，將包括匯率在內的價格調控的主動權抓回自己手里。
這樣的手段，是耶？非耶？從均衡、和諧與財富的角度而言，中國政府的“組合拳”到目前為止應該說是非常高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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