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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聿文
企業家從政已不是一個新話題了，但企業家主政地方，成為政府或黨委一把手還是一個新事物。在中海油原總經理衛留成出任海南省省長后，東風汽車董事長苗圩最近也被中央任命為武漢市委書記。有分析認為，這可能是一個動向，意味著經歷過現代型國有企業鍛煉的人才將更多地走向地方行政領導崗位。
我同意這一看法。這里所說的企業家，主要指國有大型企業負責人。相對于我們過去從行政系統選拔地方主要領導的干部制度來說，從企業界選擇有能力的人擔任地方正職，的確是一個突破。其實，從發達國家來看，企業家也是政治家最強大、最有實力的預備隊。企業家來做政治家，優于沒有從事過其他職業的職業政治家。因為企業家的務實和協調管理能力是其他社會階層的人士比不上的。除此之外，隨著政府職能的膨脹和結構的臃腫，政府服務的低效和運作過程中的高成本，更需要企業家去改造。
用熊·彼特的話說，企業家精神的本質是創新，而現在政府的一個通病則是服務成本居高不下，行政效率低。特別是處于轉型期的中國政府，各個部門、機構之間缺少授權、約束和決策辯論的正常機制。企業家主政地方，用創新的精神和方法去推動行政系統的改革，客觀上能起到改造政府官僚主義的作用，使政府像企業一樣重視成本效益關系，有效運作資源，提高行政效率。
據報道，衛留成出任省長后不久，就表達了在政府領域開展一場執行力實驗的愿望，他是第一個將“企業執行理念”寫入政府工作報告的省長。衛稱，要把企業家追求效率、效益的思維方式，與政府依法行政和嚴格的工作程序結合起來，把企業優秀的執行文化融入政府以民為本的本質要求之中。當然，衛的執行力實驗能否給僵化的官僚系統帶來生機，還有待檢驗。
當然，在這場公共治理的改革中，我們也要防止一種傾向，即企業家主政地方后，有可能把在企業形成的獨斷意識和專斷作風帶到公共管理中來。
如上所述，盡管政府官員需要有企業家的組織、協調和管理才能，但畢竟二者是截然不同的兩種職業，做官和辦企業的運行機理和邊界是截然不同的。如果說，企業家的責任是創造更多的財富和就業機會，那么政治官員的責任就是治理好一個國家或地區。對于企業家而言，實踐證明，創造利潤的最好方式也許不是民主，而是“獨裁”，因為市場機會瞬息萬變、稍縱即逝，企業如果無休止地開會、討論，可能會延誤市場機會，它需要的是把決策集中到一人身上，這個人憑借敏銳的市場感覺，而不是所謂“知識”，對市場的變化作出及時的反應，其他人只要很好地貫徹和執行他的意圖就行了。
但政府和官員不同，政府雖然也講效率，然而由于政府運用的是公權力，所以首先應該做到公平。所謂公平，就是有良好的環境和制度保證，要使市場能夠平穩運轉，需要政府提供一個基本的制度框架，包括安全、法治、合同的執行等等。為此，政府就必須平等地對待每個人，政府官員雖然相對也有個中心，但公權力的性質決定了他必須以民主的方式行事，而不能搞一言堂，更不能獨斷專行。
可以說，由于權力的來源以及身份的不同，對企業家和政府官員的角色要求是不一樣的。如果角色混淆，企業家做了政治官員該做的事，或者政府官員做了企業家該做的事，必然會產生麻煩。其中的關鍵，就是要對自己過去熟悉并行之有效的那套做法和經驗，在移植到另一個不同的領域時保持警惕，不能因過去的成功就無限放大它的界限。總之，國企負責人進入政界，成為主政者，是值得期待的；但我們也必須清醒地認識到由此產生的弊端，并盡快采取措施預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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