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亞灣契約之死屬于意外 還是患了不治之癥

　　大亞灣契約”之死

　　作者：江海波

　　本報上周《殼牌的“謊言”與“隱痛”》一文發(fā)表之后，一直苦心經(jīng)營“社會責任”形象的殼牌神話一夜之間轟然坍塌。

　　殼牌的謊言，是這個跨國公司全球化的一次失敗，還是部分地方官員腐敗的勝利？殼牌的隱痛，反映的是商業(yè)文明進步的某些弱點，還是社會肌體堅固堡壘的意志頑強？在村民“為權(quán)利而斗爭”的對抗中，殼牌是這個體制的真誠對抗者，還是一個虛偽的合作者？一切皆令人深思。

　　鑒于殼牌在幫助當?shù)卣�府制定“村民的安置標準和動遷行動計劃”中所發(fā)揮的作用，以及當?shù)卣�府理所當然地“廣泛征詢了動遷村民的意見”，我們可以認為，村民的生計安排應該是跨國公司、地方政府與村民之間的一個契約，而所謂的“10號文件”(《中海殼牌石化項目征地拆遷安置辦法》)則是這個契約的核心。

　　然而，這個按照國家法律、世界銀行導則，以“最高標準”制定的“契約”，被歧視支解了，被貪欲撕毀了。

　　“大亞灣契約”是怎樣死亡的呢？是偶然因素造成的“意外死亡”，還是患了“不治之癥”？

　　我們不妨從經(jīng)濟學的角度來尋找答案。既然是一個事關(guān)8000多人生計問題的契約，則是一個含義復雜的交易。常識告訴我們，交易以及破壞交易均需要付出成本。不難看出，本議題中破壞交易的最大動因是腐敗。那么，腐敗者獲利所付出的成本是什么呢？

　　當下流行的“學術(shù)答案”是，腐敗者的腐敗成本是其“可能受到的懲罰”。也正因如此，當下流行的反腐敗觀點是加強懲治的力度。但筆者以為，腐敗成本的真正承擔者是其利益受損者、被侵權(quán)人。而通常來說，腐敗所損害的不僅僅是被侵權(quán)的當事人，還包括這個社會的肌體健康、法律的尊嚴，只不過是在具體的腐敗事件中，被侵權(quán)的當事人比較集中地承擔了這個成本。

　　在這種情況下，健康的社會可以做到，被侵權(quán)人有尋求正義的出路，能夠通過有關(guān)法律程序或行政程序把“成本”還給侵權(quán)人，而不是侵權(quán)責任落空，成本錯位。

　　反觀“大亞灣契約”的死亡，問題的癥結(jié)就在這里。記者在調(diào)查中海殼牌項目搬遷安置問題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村民的選舉被不符合程序地通知“延緩換屆”，村民罷免有腐敗嫌疑的村官時，正常的民主選舉被破壞。而日前，村民廖建平的行政訴訟官司原本被廣東省高院駁回重審，當?shù)胤ㄔ涸陂_庭的前一天突然通知延期審理。很顯然，當?shù)卮迕裨诒Ｗo自己的權(quán)利時，無論是行政程序還是司法程序，都是“此路不通”。當所有的保護自己權(quán)利的通道都被封堵時，我們就不難理解，大亞灣的村民為什么頻頻上訪。

　　說到這里，我們不得不開始認真思考我們的制度建設。不錯，完美的“大亞灣契約”本身就是一個良好的制度——但這個制度“死亡了”，因為它是一個局部的、具體的“小的制度”。這個“小的制度”需要它的運行環(huán)境，從法學的角度來說，程序(規(guī)則)沒有保障，實體(利益)就會受到損害�！靶〉闹贫取钡乃劳�，是因為大的秩序的失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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