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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從報紙上看到廈門市政府已決定暫停實行《鼓浪嶼旅游票務制度改革方案》，令人鼓舞。所謂鼓浪嶼旅游票務制度改革，就是將原來鼓浪嶼島上幾個景點的個別收費，改革為收取整個鼓浪嶼的大門票，試行期間只收50元，正式實行后收80元，同時各個景點再另行收費。這實際上就是將鼓浪嶼全島當成旅游點收費，而忽視了它作為一個居民區的功效。
不能說這個方案設計之初毫無根據，因為鼓浪嶼2003年已撤銷原行政區劃，與萬石
山(原稱萬石巖)組成一個國家重點風景名勝區，并經國務院正式審定。這就意味著鼓浪嶼在事實上已被視為一個旅游點，所以進一步實行全島收費就有了行政依據。但問題是這第一步邁得有問題。萬石巖與鼓浪嶼在地理上是并不毗連的兩個風景點，組成為一個風景名勝區已有點勉強，同時鼓浪嶼又是居民點，歷來是一個單獨的行政區，實在不宜成為收費景點。于是在具體實行時不免出現問題，如為了照顧島上居民與島外的親友來往，要求島上居民開列親友名單，據說有一戶竟列出數百人之多。
但這還不是難以解決的問題，難以解決的是來自各方的批評。廈門市政府注意到這些批評，所以將實行改革方案的時間從去年12月20日推遲到今年4月1日。
但此后批評并沒有止息。我是很晚才知道有這回事的，當時很為不滿，就在今年2月12日的《新京報》上發了一篇小評論表示反對，文中批評的言辭比較激烈。我并沒有想到這樣的批評能與其他批評一道發揮作用。3月23日我參加深圳一個會議后返回上海，在火車上聽到有人談論鼓浪嶼收費的事，一個人說，現在此事已經引起不少批評，就看會不會改了。多數人則表示悲觀，說看來不會，多少批評都沒有下文，只要政府是利益主體，就改不了的，何況目前全國正在大興景點漲價之風呢。
不料，這回出了不少人的意外，廈門市政府在3月28日宣布暫停實行《鼓浪嶼旅游票務制度改革方案》，換句話說，4月1日以后我們仍可以只付船票就可以徜徉于島上每一個角落，除去個別收費景點以外。這是重視人民意見，重視輿論監督的一個范例。雖然只是暫停，但已讓我們覺得事有可為。構建和諧社會并不意味著整個社會無原則的一團和氣，毫無爭議，而是要在不同意見的爭執中從善如流，達到真正的和諧。盡管“暫停實行”并不等于完全取消，但通過這一步，卻讓我們注意到，政府是可以而且應該接受正確意見的。作為市民，不要以為凡是政府決定的事都不可能改變，盡管原來的票務改革方案是經過聽證的，但只要不合理，市民仍應表示自己的意見，不應消極對待。而且最好是事先提出意見，不管意見如何激烈，而不是事后發牢騷。這樣，我們也就構建了和諧社會的真正基礎。
□周振鶴(復旦大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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