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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巍青
正在召開的廣州市人大會議上，日前出現激烈的質詢場面。據報道，圍繞著市一級的部門預算，人大代表在仔細研究后，向市財政局的負責官員發出種種尖銳的詢問。他們提出的問題包括：為什么有的部門購買一臺臺式電腦，要做2.5萬元的預算？在采購預算這一塊，各部門似乎普遍將預算做大了三成到五成，等等。
人大的重要職責之一是盯緊“錢袋子”。因此代表們提出上述問題，有積極意義。它首先表明了代表們正在認真而積極地履行其職責。事實上，廣東在人大制度建設方面的一個突出特點，就是在“陽光財政”和“預算民主”等方面走在全國前列。政府財政部門向人大提交詳細的部門預算，迄今已實行了三年。而人大代表們在審議過程中，也逐漸表現得更加敏銳和更加專業。
從代表的質詢與官員的回應中我們可以看到，政府部門開支怎樣做到合理和節約，仍有很大的改進空間。擴張部門預算，是政府官員基本的行為沖動之一。對此不能簡單的說好還是不好，關鍵在于對這種沖動的約束機制是否有效。約束來自于兩個方面，即外部審查與官員問責。人大的審議、媒體的報道、公眾的監督都是外部審查的具體表現形式，在這樣的審查面前，政府要為自己的開支提供合理的說明。同時還要有問責制度，即如果開支不合理并導致不良后果，官員要負政治上的責任。
此外我們還看到，如何使部門預算編制得科學合理，也有很大的改進空間。毫無疑問，財政部門在這些方面已經做了很積極的甚至是開創性的工作，非常值得肯定。但是，2.5萬元買一臺電腦，是任何人都看得出來的“獅子開大口”。如果這樣都可以成為預算，那么人人都將猜測，是否還有更多的不易辨認的財政黑洞？如果按照財政局長給出的解釋，最終這個錢將通過采購系統支付，那么部門編出這個預算有什么意義呢？是不是只要這個額度被批準了，將來就有了方便，可以將其他花銷列支在“購買電腦”的項目下呢？由此可見，我們的預算編制還有很多粗糙待改進的地方。比這個更重要的是，供審議的預算應該提供歷年的數據，審議才有真正的意義。希望通過人大審議程序的推動，財政部門在這方面的工作更上一層樓。
人大代表發現2.5萬元買一臺電腦的漏洞，當然是好事。但是，這樣相對簡單的復查，財政部門的專業人員應該就可以完成。所以，換一個角度想，人大的預算審議工作要真正具有意義，理應更多的著眼于宏觀與大局。目前審議的部門預算，還只是整個公共財政的一部分。要使公共財政的開支結構合理化，以便更有效地提供公共服務，是預算審議的更高目標。舉例來說，我們在上個世紀90年代初期，已經將財政性教育投入要占GDP的4%作為政府目標，迄今這個目標還遠未達到。我們要求地方政府的教育投入增長幅度，要高于財政收入的增長幅度，那么地方財政做到了這一條嗎？換言之，全局性的財政“蛋糕”怎么切，更加應該透明、公正和民主化，這是建設和諧社會的基本要求。人大對政府的部門預算做審議，是這個方向上的萬里長征第一步。我們期望，接下來的步子要邁得更大、更快。
(作者為中山大學政務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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