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富圈：商場最佳拍檔與面向未來的進化圖譜

　　孤心英雄的時代結束了嗎？還沒。但成雙捉對兒的偶像也早就大行其道了，達明一派和Google雙雄撫慰著草根階層的夢幻，諾貝爾獎正由越來越多的拍檔分享，微軟的蓋茨和巴爾默曾經是一對明星拍檔，現在的焦點則是邁克爾·戴爾和凱文·羅林斯，潘石屹和張欣這樣的“夫妻檔”也成為商業合伙的另一種形式。

　　要想取得商業上的偉大成功，僅靠互相理解是遠遠不夠的，公司最高層的內部關系早 已超越了現實狀況，預示著某種未來的進化圖譜，有柳傳志這樣的戰略家，也有楊元慶這樣的戰術家。聯想能有今天，他們之間的配合很說明“拍檔”的好處。

　　大概除了上帝本人，沒有誰不需要合作——那么，最有效率、最有創意和最有前途的拍檔們究竟是怎樣一步步煉成的？

　　史曉燕＆李瑞成

　　“羊入虎口”的奇妙組合

　　第一個簡單的問題就暴露了兩個人性格的特點——請問您兩位合作了多久？董事長答，五年，總裁說，四年半，都是脫口而出的第一反應。一個是樂觀，沖鋒陷陣的個性，一個是精確，穩扎穩打，甚至還有點退讓的氣質。

　　伊利諾依現在已經是中國家具行業的一面旗幟了，獨立門店連鎖的經營模式、“新古典、后現代”的設計理念、家具和家居用品共同陳列的時尚風格以及漂亮的門面背后代表實力的數字，都足以傲視同行。造就和支撐這一切的，是一對默契的拍檔：作為企業主的董事長，北京人史曉燕，和來自臺灣的總裁，設計總監李瑞成。

　　之前聽說過史曉燕流傳甚廣的故事，擁有3個孩子、10輛車和7年掙出7000萬資產。媒體總是對物質比較感興趣，畢竟有聲有色的，一下子抓住了看客的心，關于她對保時捷的熱愛，經常被大書特書。而我們見到她的那個早晨，她卻輕描淡寫地說：“其實，已經沒有以前那么喜歡了。”即使站在顏色繽紛的客廳當中，史曉燕還是那種無法被淹沒的人，使她在一片顏色里一下子抓住所有人眼神的，是那種鎮定。

　　李瑞成出場的樣子卻是灰白頭發，謙遜微笑，棉質襯衫，雙手合抱，像一個逗號——看到他總想讓人停一停，歇口氣，世界本沒有那么匆忙。一說起車，似乎就能說明為什么他們倆是拍檔了，李瑞成的愛好竟然是：修車！

　　第一個簡單的問題就暴露了兩個人性格的特點——請問您兩位合作了多久？董事長答，五年，總裁說，四年半，都是脫口而出的第一反應。一個樂觀，沖鋒陷陣的個性，一個精確，穩扎穩打，甚至還有點退讓的氣質。

　　四年半多一點又五年不到的這么段時間以前，伊利諾依已經有了7個車間的廠房，和一張剛接到的1600萬的定單。史曉燕經朋友介紹，認識了有國際大項目管理經驗卻退回臺灣在仁愛路開高級家具店的李瑞成，一直明確自己方向卻苦于找不到團隊實施的史曉燕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品味和實力。她的邀請果斷堅決，甚至有點江湖結義的風格，當時李瑞成自己有店有貨，史曉燕說，你來，全面負責我的公司，你積壓的貨和沒完成的貨，我全部買下來，而心里想的是，來了我就不放你走啦。

　　而李瑞成到北京參觀了她的7個車間，就知道了那個定單她根本做不下來，真正吸引他的是，臺灣畢竟才多大，北京之行他意識到了，只有在中國，能有那么大的需求量，他那些融會各種材質，不斷有新創意的設計才可能真正被生產出來。于是他的應邀也帶有義氣的成分：好，我來，但是買我貨的錢可以不用現在給。

　　李瑞成跟著自己的貨過來了，果然，這一來就再也沒有離開，用他的話說屬羊的自己跟屬虎的史曉燕的合作是“羊入虎口”，自然有去無回。現在兩個人成了每天通數次電話開數次小會，每星期為工作小吵幾架的合作伙伴。據說，那筆連結兩個人緣分的貨款，到2004年才真正結清。

　　所有拍檔的合作都有磨合期和厭倦期。史曉燕和李瑞成卻好像沒有明顯的時期之分。磨合是需要的，雖然兩個人目標一致、欣賞角度一致，但做事方法相差太遠。用史曉燕的話說，她的是棍棒加胡蘿卜，就是“內地人的”辦法，而李瑞成的辦法則“太文雅、太人性”。這一點他被史曉燕，或者說被面對的實際情況已經改變了不少。

　　另一個到現在還在磨合的就是溝通方式。李瑞成認為，做一個參謀就是要講問題，把意識到的不對的地方都講出來，但史曉燕卻沒有耐心聽，她需要的是一個辦法。于是經常有的小吵架和說笑話也被他們稱為“溝通方式”，李瑞成解釋說，吵架的時候，可以用直接的方式把問題說出來，而且帶著情緒很有感染力，而諷刺呢，則是一種容易讓她聽進去的建議方式。史曉燕在他變化多端的說服方式下，也意識到了，“企業大了，就不能一個人說了算了，不能只靠強硬這一招了。”一個好拍檔使她認識到，學會聆聽有多重要，以前誰的都不愛聽，錯過了不少機會。

　　而那種事先說得天花亂墜，合作起來破綻百出的失落，在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這在企業伙伴中非常難得。很多搭檔是由朋友而搭檔，像他們這樣因為工作結緣，最后卻成了知己。

　　當問到互相之間，誰對誰需要多一點，史曉燕搶著答，當然是公司需要李瑞成多一點。他為伊利諾依帶來了理念、創新和管理。作為女性，帶著天生的敏感、注重細節，能很好地處理管理問題，但在宏觀上比較欠缺，很大程度依賴李瑞成，根據市場環境企業優勢，逐漸調整。

　　經營者和所有者之間經常會出現利益分配矛盾，在他們之間也從來沒有過。李瑞成剛到北京時提過，現在已經完全不提了。而史曉燕的回答是，其實老板心里都有桿秤，以李瑞成對企業做的貢獻來說，提出任何要求都不過分。

　　但是所有的最佳拍檔也都會有遺憾，史曉燕和李瑞成共同的遺憾就是，非常希望能找到一個可以加入他們團隊的高級管理人員，這樣，在創作上非常優秀的李瑞成就可以把時間抽出來做設計，為伊利諾依的消費者帶來更多好的產品。可惜，人才是所有企業發展的瓶頸，這個遺憾估計一段時間內還解決不了，培養不出來，經常又是遇到好聽不好用的理論。還是女老板有辦法，在暫時不能幫助李瑞成完全擺脫管理工作時，至少她想盡辦法為他創造放松神經的環境，其中一個有趣的舉動就是，在伊利諾依新的辦公室院內一角，為李瑞成預留一片修車的地方！“下次請你們到我們新樓去，從車底下鉆出一個滿身油污的總設計師，千萬不要太驚訝呀！”

　　周云帆＆楊寧

　　兩張并列的王牌

　　他們相識于平凡的學生時代，并肩走過七年多的冷暖歷程，他們是彼此設想的實現者，也是相互依賴的后援。提到盛大，人們知道有陳天橋，提到搜狐是張朝陽，提到空中網，不等別人開口，周云帆就會說出楊寧的名字，就像楊寧會提起他。

　　要想在現代社會尋找一批意氣風發，受到過良好專業培養，并且掌握大筆財富的年輕人群的話，除了金融業，恐怕就數互聯網這行了。

　　周云帆和楊寧在聯手創建空中網的同時把自己送入了這一惹人艷羨的行列。從2004年7月在Nasdaq成功上市融資一億多美金，9月把公司搬到位于市區繁華位置的大廈空中網的業績高潮迭起，精彩連連。

　　周云帆和楊寧相識于平凡的學生時代，并肩走過7年多的冷暖歷程，他們是彼此設想的實現者，也是相互依賴的后援。提到盛大，人們知道有陳天橋，提到搜狐是張朝陽，提到空中網，不等別人開口，周云帆就會說出楊寧的名字，就像楊寧會提起他。

　　周云帆曾是清華大學的高才生，他的良好成績是他就讀斯坦福的門票。然而他一直有一種感覺：學習機電工程科目，作一個技術人員的未來并不屬于他。對于進入美國所謂主流社會的必要性，他也不時抱懷疑態度。到美國之前,他就想好要以最短時間拿到學位，以最快速度跑回北京了。成長于中國經濟騰飛的八十年代的他，代表著一代中國留學生的觀念，他們早已不像最早幾批中國公費留學生那樣，把留學機會看得貴如珍寶，把留美工作看作一生中最大的收獲，他們有幸親歷，也愿意參與祖國的蓬勃發展階段。

　　楊寧十歲就隨父母離開西安，遠渡重洋搬家到美國的密歇根居住。如果不是保持閱讀中文書的習慣和有些傳統的家庭教育，他完全可以像地道的美國人那樣過日子。

　　北京人周云帆看到的楊寧是一個率真，陽光的美國華裔男孩。他膚色黝黑，骨胳粗壯有力，帶著漢堡包哺育的高熱能和高效率，如魚得水地活躍于課堂的同時,還在雅虎創始人楊致遠的工作室里實習。

　　周云帆饒有興趣地觀察了楊寧一段，楊寧也覺得周云帆是個可交的朋友。他們經常協作一些課目作業，交談一些對中國發展的看法……起了關鍵作用的，除了共同的理想境界，還有一輛破舊但結實的老爺車，車主是楊寧。

　　天氣不好的時候，楊寧接周云帆上學，周末，兩人去超市買好吃的改善伙食，假期則可以一起做些訪問計劃，“蹭車感情”逐漸形成。

　　1999年獲得碩士學位以后，周云帆決定回國。在國內他有相戀多年的女朋友，有廣泛的親朋好友關系。他躊躇滿志，回首兩年多的留美歲月，他的目光鎖定楊寧。

　　在美國，楊寧比周云帆的條件更齊備，對于工作來說，選擇更多。可是接觸了那么多從中國出來，像周云帆一般摩拳擦掌，要回中國干一番大事業的人以后，楊寧回中國的愿望蠢蠢欲動，就缺一根導火鎖了。

　　周云帆在北京給楊寧找了一套住房，在城鄉結合部的居民樓，他介紹楊寧解決吃飯的地方是一家小飯館，他和楊寧的辦公室縮在一所灰頭土臉的舊樓里，擺著幾臺舊電腦和幾套五十元價位下買進的桌椅板凳。

　　在美國養成實干習慣的楊寧沒有抱怨，他深知從美國二十多個同學朋友那里募集的兩萬多美金中的每一塊錢都要用在刀刃上。他只是不停地生病，從呼吸系統到腸胃來回出問題。

　　兩個二十四、五歲的大男孩，一家小公司，名叫ChinaRen網站的主打產品“校友錄”受到空前注意，很多失散多年的同窗好友因此團聚，周云帆、楊寧和當時他們的另一同學陳一舟決定尋找資金，擴大經營規模。

　　在香港，高盛集團的一位經理在他們的游說和業績面前同意為他們注入第一個一千萬美金做風險投資，周云帆和楊寧就此在互聯網業界一舉成名。盲目崇富的心理使得一些人瘋狂的追逐他們的行蹤，采訪、演講的邀請接連不斷，直到網絡經濟被冠以泡沫的稱號。

　　在ChinaRen鼎盛時，有人出資一億美金收購，好勝要強的年輕業主不肯放手，而短短的一年不到，他們就面臨發不出員工工資的窘境。所有的錢在市場的大魔力和小小的管理誤差中，奇跡般地消失了，就像一顆灑在沙漠上的水珠。

　　搜狐的張朝陽向他們拋出橄欖枝的時候，他們已經沒有理由拒絕那3500萬美金的開價，他們連自己帶公司一起賣給了搜狐。

　　3500萬美元，以一股7美金的價格置換ChinaRen和兩人各自的股票已經是英雄落難的故事情節，沒想到還有更熱鬧的。很快，搜狐的股票也支撐不住跌落到不足一美元，周云帆、楊寧提出辭職，雙雙在搜狐估價最低水平出售五十萬股的股權，從最低點從頭來過，從億萬富翁回到搬桌椅的二度創業狀態。

　　他們是喜愛創業，喜歡用行動書寫人生的人。當他們說到錢對于他們不是很有吸引力，最打動他們的是創業的成就感和創新娛樂咨訊模式的自我肯定時，他們是應該被信任的。

　　堅固的友誼面對現實沒有被消磨怠盡，這件事本身就很偉大，對有些人講這一套可能行不通，那就問他：假如你每賺十塊錢，就必須和朋友平分，到了一個億，你還能做到嗎？

　　邁克爾·戴爾vs.凱文·羅林斯

　　這對黃金搭檔是IT業界人人稱頌的美滿婚姻，兩人自1993年起就開始合作。十幾年下來，始終能夠做到相敬如賓。兩人的分工異常默契：“他們就像一個大腦的不同部分。”分析公司IDC資深副總裁Crawford DelPrett這樣評論說。

　　1993年，羅林斯還是一家咨詢公司的咨詢顧問，幫助戴爾公司策劃了第一個長期發展計劃，之后，他以咨詢顧問身份，幫助戴爾從一系列的經營失誤中走出，包括失敗的筆記本電腦推廣活動以及損失慘重的貨幣交易方面的嘗試。1996年，羅林斯擔任戴爾公司戰略副總裁，負責北美地區的銷售業務，從此正式開始了兩人的合作。羅林斯曾問戴爾：“在未來的決策中我將扮演什么樣的角色？”戴爾的回答是：“全方位的合伙人。”戴爾果然做到了，工作中他對羅林斯信任有加，羅林斯投桃報李，拒絕了惠普公司更高職位的誘惑，和戴爾一起譜寫了一曲商界合作傳奇。兩人的辦公室中間有一道玻璃門，但這道門從來沒有關閉過。

　　2004年，羅林斯正式接替戴爾，成為總裁兼CEO。當天，戴爾公司的股價上漲了1.8%。

　　同類人物：奧普拉·溫弗瑞vs. 杰夫·杰克伯斯

　　奧普拉是美國著名的名嘴主持人，“福布斯全球富豪排行榜”中，奧普拉曾以10億美元的資產排名第427位，她是進入全球富豪俱樂部的第一位黑人女性。如果沒有杰夫，很難想像奧普拉會有今天的成就。1984年，杰夫建議奧普拉自己當老板。奧普拉心動了，兩年后，她成立了哈普公司，并力邀杰夫加盟。奧普拉給了杰夫10%的股份，她得到的遠遠比付出的多。奧普拉根本不會打理錢財，曾經手持5000萬美元，被同行引為笑談。在杰夫的幫助下，現在公司的業務已經延伸到電影制作、有限電視、婦女雜志等多個領域。與杰夫有生意來往的人都說，他的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為他的上司服務。

　　拍檔驚奇之生物學分析

　　當你數遍商人、政客、電影、愛情、武器、昆蟲、猛獸、星相、建筑、樂譜、圖畫、一切花花草草乃至病毒、脫氧核糖核酸DNA編碼，就會明白所有這些附著在地球這個單細胞動物身上的七七八八之間都存在著令人驚奇的合作關系。

　　很顯然，有的人永遠不需要一個拍檔。如果小澤征爾和祖賓·梅塔同時登上指揮臺，波士頓交響樂團的先生們將會陣腳大亂。在多數時候，處于顯要位置的人必須孤獨地完成他的事業。一位導演，一位總統，一位教練，一位將軍，都面對著整整一群等待他們做出決定的人，他們站在那個不論何處總是最惹眼的地方，身邊依次是副導演、副總統、副教練以及副官，后者各自把嘴閉得緊緊的，在精神上采取立正姿態，并從各個角度保持微笑，是啊，地球上就是少不了有獨裁這種事發生。一個孤獨的裁定者，就像沒有邦女郎作陪的007，無論他怎樣步步涉險制造懸念，人們只會對他露出那種傻傻的、仿佛已經預見到最終結局的表情。并且，所有的人都知道該在什么時候鼓幾次掌。這就是自物種起源以來直到上一個世紀在全球同步放映的熱門連續劇：《英雄與英雄崇拜》。

　　孤心英雄的時代結束了嗎？還沒。因為人們對特立獨行的贊譽仍將持續至少一千年。但是成雙捉對兒的偶像的確也早就大行其道了，達明一派和GOOGLE雙雄撫慰著草根階層的夢幻，《老友記》里的6位活寶群居終日言不及義竟也紅得發紫，貝克漢姆與維多利亞曾經是最好拍檔，但現在沒人指望他們病態的婚姻還能痊愈了，諾貝爾獎正由越來越多的拍檔組合分享，除了文學那種不可告人的秘密勾當……如果有興趣，你可以沿著這條思路在大腦里轉動地球儀，相信你會在數到一千對拍檔類型之前安然入睡，但這也就夠了，當你數遍商人、政客、電影、愛情、武器、昆蟲、猛獸、星相、建筑、樂譜、圖畫、一切花花草草乃至病毒、脫氧核糖核酸DNA編碼，就會明白所有這些附著在地球這個單細胞動物身上的七七八八之間都存在著令人驚奇的合作關系。大概除了上帝本人，沒有誰不需要合作。

　　其實從來就沒有什么救世主，也不存在永遠的拍檔，但合作歷來就是從人到螞蟻不可撤銷的主題。螞蟻的確很像人，它們既是個體，又是蟻穴中細胞一樣的成分，一只單獨的螞蟻看起來不過是幾根纖維串起來的長著腿的神經節而已，但幾十只、上百只、成千上萬只螞蟻湊到一起，就可以發動戰爭了。它們會用化學噴劑迷惑敵人，捕獲奴隸，它們培育真菌，喂養蚜蟲當作家畜，在過年的時候吃它們，它們甚至還會紡線，把樹葉縫起來，建造迷宮一樣的真菌園……除了不看電視，它們幾乎什么都干。

　　和人最相像的是，當螞蟻的群體變大時，其智慧似乎也隨之增加。3只白蟻根本不知道如何用小土粒搭建蟻丘，而隨著越來越多的白蟻加入，信息以成百倍的速率像在互聯網上一樣交換著，土粒被疊放起來，一根根柱子出現了，它們支撐起上千片彎度對稱的美麗拱頂，那結構就像拜占庭一樣復雜精巧。

　　而比拜占庭更復雜的是澳大利亞白蟻的消化系統。這里由一種叫做Myxotricha paradoxa的原生動物統治著，這名字的意思就是誰也搞不清它們是什么，但它們的確能動并游來游去，它們提供一種酶，分解白蟻吞食的木屑中最主要的維生素，不能分解的木質素則由白蟻排出體外，用來加固蟻丘的穹頂。故事還沒完，布滿M先生體表那些像鞭毛一樣幫助它游動的東西其實并不屬于它，它們是些全首全尾的獨立螺旋體，每一根螺旋體都剛好與嵌入M先生體表的一個橢圓形細胞器對接，而這些細胞器甚至也是獨立的生物，天哪，在它們當中，還有一些更小的細菌攜帶著未消化的木屑微粒飄游……這種典型的生物體組合就是萬物進化的原始標本，只不過在白蟻體內，這一進化永遠停止了。

　　的確存在一種看不見的力量，它于某一刻驅使幾種生物湊在一起，組合成了M先生，接著又驅使這一組合體與白蟻結合。在這個世界上，生物的本性意味著一有可能就要進行各種合作，因而也才會有玫瑰花、鯨魚、大麥、本·拉登以及種種復雜多變的生物樣式。而這一切僅僅是由40億年前冷卻的地球上一個受熱的單細胞變化而來的。

　　幸運的是，我們已經歷了由較低層次的群體合作向較高層次的拍檔組合的流變，盡管在我們身上還能找到澳大利亞白蟻的某些屬性，比如隨著大批人群涌上街頭爭睹某位足球明星的真容，或是全家每晚準時坐在電視機前收看新聞聯播，但那只是幾千年來未能進化完全的精神尾骨。我們的世界也仍然長期需要領袖、總裁、青春偶像、藝術家等等一些看起來很孤獨的人，但他們也正在成雙成對地向服務型進化，比如，商業巨頭之間的伙伴關系早已超越了現實狀況預示著某種未來的進化圖譜，而政治人物也將與他的拍檔分享權力以便分擔責任，當然，普通人目前還只能借助電腦、傳媒、朋友、同事和白日夢來虛擬合成自己的最佳拍檔，這是因為一部大腦已經無法抵抗像白蟻消化道一樣復雜的世界，這個世界提供大量用途不明的酶，它讓我們沖動，既需要被別人所依附，又不滿足于僅僅待在自己的身體里，如果我們暫時沒有分身術，那就不如找到一個可以互補與共生的拍檔，來干掉更多漸漸失控的欲望，是啊，我們好像繞回了難以解讀的婚姻關系，錢鐘書早就說過這是圍城，它應當與進化無關……最后，如果在現實中的尋覓歸于失敗，至少我還可以等，等到我終于合法地擁有一個克隆人，這樣我就可以早一點在另一臺電腦上給另一家雜志寫稿了。

　　最后，嗯，我得說，由于我可憐的生物學知識不足以支持必要的聯想，因此美國科普作家劉易斯·托馬斯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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