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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之純
安徽阜陽市最近發生一起罕見案件——該市潁泉區法院以偷稅罪判處一被告有期徒刑。被判者不服，二次上訴至阜陽中院。阜陽中院終審認定：原判事實不清，證據不足，故予以撤銷，改判被告無罪。但蹊蹺的是，潁泉區法院根本就不理會這份判決，連判決書也沒去拿，致使這份終審判決書一直無法生效。隨之，更為蹊蹺的事情發生了：在當地政法委直
接發文對該案進行干預的情況下，阜陽中院違背程序和原則，對該案又作出了一次截然不同的裁定。該被告最終被判處有期徒刑緩期執行。（2月24日《南方周末》）
據透露，政法委之所以要干預此案，是認為如對該案被告宣告無罪，“將對阜陽的穩定、電廠的建設（該案緣起于該地電廠建設的拆遷）及處理善后工作帶來困難”；因此，“經請示市委有關領導同意，由你院對該案發回潁泉區人民法院重審，并在原量刑基礎上再從輕處罰或適用緩刑”。當然，阜陽中院也知道這樣做違犯最高人民法院的相關規定，然而迫于壓力還是作了妥協。為了規避責任，該院特意要求政法委就此發了專文。
法律程序竟能被執法機構如此玩弄，真是讓人嘆為觀止。該案讓筆者想起學者馮象在《正義的蒙眼布》一文中數次提到的“法律是政治的晚禮服”這句話。當然，按馮文中表達的意思，“法律成為政治的晚禮服”有時也是可以接受的，尤其是在法律存在缺陷、尚待完善的情況下，為了維護國家的大政方針，實現人們普遍認可的正當權益，司法是可以不必受程序約束而主持正義的。但在本案中，法律竟然被如此荒唐的“政治理由”（已經事涉“阜陽的穩定”，當然可稱為“政治問題”）所左右，司法機關竟然如此“配合”地方領導的決策，成了如此劣質的“地方政治”的“晚禮服”，讓人為法律感到恥辱。
此案顯示，在阜陽市“法律”顯然已經不再中立。此案說明，如果法律不能堅守疆界，如果以法律的名義去侵犯正義，正義的流失還會加速。是啊，不能保持中立立場的“法律”，不僅不能被稱作法律，而且有蛻變為“惡法”的危險。這種現象極其可怖，因為如此的“執法”案例，定會嚴重影響到人們對法律的信念，進而影響到人們利用法律手段主張權利的信心。
不難看出，在本案中是權力的過度干涉導致法律失卻了尊嚴和獨立。這讓人們必須思考，為什么權大于法、以權馭法的現象屢禁不絕？為什么法律面對權力竟會如此軟骨？為什么本為維護正義、維護民權的法律，竟會如此喪失良心、違背原則地侵犯人們的權利而卻能如此一無阻力，而且事后糾正起來還會如此艱難？這到底是法律、法律體制本身的問題，還是其他方面的問題？用什么方式才能有效預防類似案件再度發生？
筆者認為，也許這些問題都源于同一個原因，都有同一個答案，那就是現有權力結構中存在著一些風吹弗入、水潑不進，讓法律也無可奈何只有屈服的死角。只要這個死角存在，則無論法律本身如何完善，也未必能得到好的執行，正所謂“徒法不足以自行”。因此，如何讓一切權力都切實受到監督，或許是解決這些問題的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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