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鋼：不帶走一片云彩

　　王義偉／文

　　老祖宗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王義偉說：商海無邊，回頭也沒有岸。

　　2004年10月，大名鼎鼎的首鋼從一個項目上回頭了。這家公司3年前準備投巨資進軍芯片業，現在，它宣布這項決定作廢，計劃中的資金重返鋼鐵本業。

　　對于這次回頭，義偉的評論是：絕對正確。因為首鋼根本玩不起芯片這個行業。

　　原因之一是，隔行如隔山。鋼鐵業和芯片業，一個是傳統工業，給人的感覺是粗放豪爽；一個是現代高科技產業，如同王冠上的明珠。這兩個行業，不但技術要求相差甚遠，也會產生完全不同的企業文化。

　　原因之二是，政治因素。芯片業的尖端技術和發展方向，一直被西方發達國家控制。首鋼作為血統純正的社會主義國家的國有企業，不可能輕易被對方接納。所以，原本計劃參與的美國人撤資了，首鋼轉而求助于歐洲和韓國，均沒有結果。這里面，不可能沒有政治因素。

　　原因之三是，資金因素。依據臺灣的發展經驗，芯片業的入門費高達100億元左右，等到成熟需要1000億元，而上規模差不多需要2000億元。首鋼雖然在中國的國有企業中頗具分量，但其總資產在2003年末也不過600多億元。這樣的資產規模，如何能玩得起2000億元的項目。

　　雖然此次退出被業界普遍認為是一個正確選擇，但是總體而言，首鋼的日子并不好過。

　　首鋼目前面臨的最大問題，是因為環保原因，它大概必須搬離北京。2004年9月，《北京城市總體規劃綱要》完成。這個綱要如果得到國務院的肯定性批復，將被貫徹實施。這份綱要言明，到2020年前，北京西部的石景山地區通過首鋼的搬遷，將發展文化娛樂產業。

　　對于首鋼而言，這個綱要一旦被批準，等同于一紙逐客令。

　　事實上，首鋼的搬遷問題，并非始自今日。處在上風口的位置，使得首鋼自從建立那天起，就成為北京空氣污染的主要來源。北京市民不說話，首鋼自己也不好意思。所以，首鋼大概是要走的。問題是，怎么走？

　　據悉，首鋼已經計劃在北京順義區上馬一個150萬噸的冷軋板項目。這個項目的目的，很明顯是針對現代汽車的。因為項目的位置靠近現代汽車公司，首鋼又是現代汽車的中方股東之一。據悉，該項目的主要產品是汽車用鋼，總投資54.2億元。

　　在河北，首鋼的觸角已經全面展開。其中在秦皇島，首鋼已經參股建成了秦皇島首鋼板材有限公司，目前的年產量是40萬噸，據悉，該公司年產量可能會擴大到120萬噸。

　　在河北遷安，首鋼投資的200萬噸生產基地已于日前竣工。這個項目的特點是靠近原料基地，這也是首鋼目前為止在河北建成的最大項目。在此之前，一直有傳言說首鋼如果搬遷，遷安是熱門候選地之一。

　　在河北曹妃甸，首鋼也開始投入巨資。該地的項目預計產能為1500萬噸，首期產能800萬噸，近期開工。

　　綜上，首鋼的生產基地將要散落在5個地方：北京的石景山和順義，河北的秦皇島、遷安和曹妃甸。業內人士評論，這5個基地中，只有石景山是一個較為完整的工業流程鏈，遷安只有煉鐵、煉鋼，秦皇島和順義只有軋鋼，曹妃甸還在圖紙上。這樣的布局，恐怕不僅僅是增加運輸成本的問題。連首鋼人自己也承認，有一點支離破碎。

　　從芯片業撤出絕對是明智的，首鋼必須回歸鋼鐵主業。

　　離開北京大概也是不可避免的，因為即使是再現代化的鋼鐵企業，也會對環境造成相當的污染。

　　目前北京常住人口已突破1400萬，每天滯留在北京的人口1700萬，北京人口還在以每年2.5%的速度增長。接近2000萬人口的大都市，還是國家的首都，中央首腦所在地，怎么能容得下一個鋼鐵企業在自己的上風口吞云吐霧？

　　所以，雖然北京市和中央政府尚未下達逐客令，首鋼已經開始了陸陸續續的戰略大轉移。但是，幾十年的發展，首鋼已然是個龐然大物。結果是：華北之大，竟容不下一個完整的首鋼。

　　對于大多數忙忙碌碌的北京人來說，首鋼的離去與否，也許并不會太在意。

　　對于首鋼人來說，傷感總是難免的，一如徐志摩的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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