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瘦梟
大學畢業,我到過很多單位,它們無一例外的都像溫暖的家,但最終仍舊都成了我生命中的驛站。我仍在漂泊,仍在前行。
獨自南下海南,緣于一次偶然。大學快畢業的時候,在我剛考完研的時候,大部分同學的工作去向都已確定,而我在錯失n次機會后,仍舊沒有落實工作單位。
脾氣與焦躁像天氣一樣漸漸地升騰了起來,尋找機會操著電話與遠在重慶讀大學的女友狠狠地吵了一架,不盡情理莫名其妙地提出了分手,女友在電話那端嗚咽著摔下電話。獨自站在寒夜的電話亭,我頭腦里空白一片,有些茫然,有些悲壯:我不愿意因為自己的存在而影響女友的擇業決定。日子像落葉那樣一片片漂走了,逐漸讓自己平靜下來,牽掛的痛楚似乎已不復存在,隱憂卻仍在心底游動。我忘不了女友,忘不了純潔地初戀,和一起走過的那若即若離卻酸澀甜蜜的日子。也許所有的回憶都是甜美的,我計劃和祈禱著能如愿以償地去讀研,也默默祝福女友能有一個好的歸宿來安慰我心底永遠的傷痛。
太短暫的復習時間終于沒能讓我從一個校園逃遁到另一個校園。終于忍不住撥通女友那熟悉的電話,女友不在。女友的同窗告訴我:女友已經下定決心去海南做教師了。我有些釋然,有些傷感。也許冥冥中這段緣分還未到結束的時候,我無意中從別的系的寢室中發現一張殘缺不全的報紙上看到了一條信息:海南某地方報正在招聘記者。于是再次撥通女友的電話異常平靜地告訴她:我也決定去海南了。
臨走的時候幾乎是抱著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心情。我特意輾轉著從長江三峽繞道而去,我想在走之前把未曾謀面的山山水水印在心底。孑然一身經歷長長的漂泊后到了海南,報社的同仁很驚異于我的迅速和效率,很熱情的接待了我,當天下午就將我安排妥當。我反而比女友早到了一個多月。報社的同仁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外鄉人,在聽說我獨下海南的初衷后,注視的眸子里除了敬佩和不解之外,我體會到在他們眼里似乎總有著別的什么況味。第二天我就開始下鄉采訪,海南的艱辛環境是我所沒有想到的,那里所有的一切都令人不敢恭維。我明白了一些當初同事們費解的眼神。但我有著期待和希冀留存心中。我干得很出色,業務游刃有余,與同事們相處也其樂融融。我終于和女友聯系上了,她卻幾乎在那個孤島的另一端,要經過長達四五個小時泥濘崎嶇的山道才能到達。她所在的城市非常精致,清新空氣中似乎總在醞釀著濕意。于是我們所有的相聚好象都僅僅是為了別離,直到另一個男孩出現在她的生活中。盡管她一再解釋那只是她的同事和同學,但在一起的時候,我明明白白地感到自己反成了多余的人,給雙方都以壓力和憂郁,而此時我心中更多地浮現著另一個女孩的身影。在一次環島采風過后,我又到了女友所在的城市。那是個秋季的夜晚,空氣仍像往常那樣清新,只是有了些微寒意。我仍舊異常平靜地告訴“曾經”的女友:我準備離開了,再也不回來了。女友沒有說話,我也沒有說話。她一遍又一遍地放著音樂,“謝謝親愛的你,陪我走過那么遠……”的旋律盈滿她那簡樸卻溫馨的小屋;我一支又一支地抽著香煙,在煙霧繚繞中仿佛一切都特別飄渺,特別遙遠。回到報社,收拾停當,留下一封短柬,與要好的兄弟最后一次在餐桌上“吹喇叭”之后,我就悄悄地走了,沒有帶走一片云彩,就像我去的時候那樣,孑然一身地離開了又一個驛站。
回到家中休養生息,再最后掙扎著準備考研。開春過后,我失去了留在家中的任何理由,仍舊行囊空空地踏上了漂泊的路途。我到了成都,寄食寄宿在中學同學那里,苦苦尋覓著工作機會。我幾乎快絕望和崩潰了,在路上的疲憊和委屈像鞭子那樣時時抽打著我脆弱的神經。同學也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卻苦于無能為力幫不上忙。后來我真的身無分文,一貧如洗了,現在的女友在很遠的地方出差,斷斷續續地保持著聯絡。我決定先找張飯票,就在我心灰意冷準備逃離成都的時候,一個單位看到我在網上發布的求職信息后,給我打了一個傳呼,于是我就立即到了一家專業網站做網絡信息編輯,終日游蕩在網上,無所事事。網站正在籌備運作中,一切都雜亂無序,毫無經營理念可言,來來往往全是“流動人口”,今天一塊圍著桌子吃飯的人,也許明天就不見了。同事之間關系微妙而緊張,復雜而難測,連涉世未深的我都感覺到了。朝九晚五小心翼翼地上了一個多月班,得到不到一千元的“救命錢”獲得緩沖后,我像那些悄然離去的同事那樣,又開始踏上了漂泊之路,開始尋覓別的機會。這個驛站給我的感覺不像是家,更多的僅僅是中轉站。
到現在的工作單位上班,更頗具有戲劇性。當時我已經搬到大學同學那里住了,他剛從一家電視臺出來,也正在尋找工作。正當他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我現在的單位從網上獲得他的求職信息后,打電話叫他去面試。于是他去了,并確定下來去上班,當他得知單位還需要一名文字編輯的時候,就推薦了我。盡管我當時已經“搞定”一家大集團,并且已經上了兩天班了,因為不好拂他的好意,也為在一起好辦事,我還是報著試一試的態度就去了,于是我們兩人就真的成了同事,開始形影不離的上下班。現在的單位很小,但工作氛圍很是融洽,特像一個溫暖的家,也像一個盛產故事的作坊。我的同學在“轉正”之后卻去了重慶一家著名的雜志。他走的時候,我很想去送他,但最終沒有如愿,他一個人走了。他走的時候很負氣,現在也沒和我聯系,也許他對我有誤解,也許那是他的性格,也許他像我一樣,習慣漂泊,習慣獨立前行。
我不知道自己還會怎樣的漂泊,經過的事,認識的人都清晰或模糊地留存在我的記憶里。那所有的單位,都是生命過去后的驛站,都是腳跡踏遍的生活路途,我仍舊在路上,必須習慣漂泊。我知道。